队伍已经是大换血，原本该在排头的苏可意成了最后一个，五班六班的学生混杂在一起大乱炖。推推攘攘之间，几个学生跑着跑着还走起来了，秩序是根本没有的。

    跑操过程中还有好几个学生摔了磕了碰了，伤员突破了俪高的历史记录。

    部长，即六班的班主任邹莉莉板着脸双手抱胸地站在队伍前面，冷冷地盯着三部。

    批评三部的话经由教导主任手上的话筒从音响里传达到操场的每个角落。

    “三部，表现极差！从第一圈开始队形就开始乱了，不知道跑个什么东西，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你们以为是在玩老鹰抓小鸡是不是？反了天了！”

    苏可意听见队伍里有声很轻的话反驳教导主任：“是小鸡包围老鹰。”

    听见的不止是苏可意，前前后后传来嬉笑声。

    邹莉莉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眼刀向几个笑得格外显眼的顽童飞去，“还笑！”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三部一眼，言归正传说起本周要大扫除，强调纪律检查会加强。再嘱咐了几句平日要注意强身健体什么的，最后给他们喂鸡汤要好好学习，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固定流程了，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眼看着就要解散了，教导主任打了三部一个措手不及，“三部，留下来再跑两圈。”

    五班六班的同学表情都相当精彩，发着牢骚，顷刻间怨气冲天。

    教导主任一锤定音：“要是再跑不好就不止两圈了！”

    苏可意两眼一白，差点当场跪下去。

    三部只好老老实实从头到尾，明明是在跑步，燃烧着卡路里，锻炼着心跳，血液都在循环，但却能感受到这批学生身上淡淡的死感。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撑着跑完两圈，苏可意觉得自己渴得能喝完西湖的水。

    水房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轮到她俩，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杯口一伸堵住出水口，直接插了她俩的队。

    苏可意耐着性子说：“同学，你插队了。”

    那男生置若罔闻，面色如常，看向贺嘉卉，很熟稔地指她，“我们认识啊。”

    贺嘉卉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她第一眼就讨厌的男生，拉了苏可意的衣角，小声说：“就是他。”

    苏可意闻言看他，那男生也看过来。

    苏可意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会让人难受了，因为他看人不是单纯的看，而是带有目的的打量，不怀好意的审视，目光明明露骨却因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狐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刚跑完步身上的汗还没干透，后背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苏可意感受到一股紧贴着的不适。

    苏可意用自己的水杯把他的杯子挡开，“不认识。”

    孙志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撞开的那一下，水没关，沿着杯壁浇到了他手上。

    他皱了下眉，甩了甩手，居然笑了，明明是苏可意动的手，他看向的却是她旁边的贺嘉卉，还是那副带着莫名熟稔的语气，似是委屈无奈，“同学，我们没什么仇吧。”

    苏可意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然身高没优势但气势上没输，虽然不喜欢他看人的眼神但也没被逼退，和他对峙着，“你往哪看？”

    他唇角扬了扬，拧好自己的水杯放到饮水机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不是粉色的啊。”

    几乎是同时，苏可意和贺嘉卉一齐反应过来。

    贺嘉卉脸色变了变，忽然涌上来的羞愤让她手足无措，她慌乱地环顾，期盼没人听到，但似乎大家都在看她。

    “你有病吗！”

    气急败坏的吼声拉回了贺嘉卉的视线，那男的脸正往下淌水，头发湿了大片，衣襟处的水渍也逐渐被晕开，看起来很狼狈。围观的人都在看他，没有人看她。

    苏可意玻璃杯里刚接的一半的水已经没了。

    他瞪，她也瞪回去，咬牙切齿道：“嘴巴放干净点。”

    孙志杰斯文冷静的面具裂了道口子。

    苏可意被猝不及防地一推，径直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上撞到一个坚硬有弧度的东西，没来记得反应那是什么，地上响起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背后的东西没了。

    没预料到那男生会推人，也没预料到会撞碎别人的水杯，苏可意的脑子有片刻是迷茫的。

    她下意识回头看。

    面前的人很高，她得抬头。

    苏可意楞了楞，看着流畅优越的轮廓线，忘了说对不起。

    事实证明身高矮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这种情况下，林泽与没有低头看苏可意，而是看向了前边的赵志杰。

    林泽与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很能唬人，他的眉毛很浓，眸色很深，眉骨深邃，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盛气凌人。一米八三的高个站在那，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

    孙志杰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