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日记】（be预警）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太阿啊，大秦的玄旗已经降下，就连供奉你的咸阳宫也已经被焚毁，大秦的帝王与你，本都该被黄土与传说埋葬在青山之下了呀。

    你是追着他回来的吗？

    可你为何这副姿态，见到我，你又为何如此悲伤，还像人子一样与我垂泪？

    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的一口呼吸都能将怀里哭泣的剑灵吹散，好在他似乎，也能听见我的心声。

    太阿很快没有声音了，他依在我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从我的英直的眉，描摹至我锐气的眼，带着好奇与疑惑，像是不知道我为何变成了这种模样。

    我该是什么模样？

    “阿父在哪里？”他又重复地问。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在皇宫里，御座之上。”

    太阿开心了，之前委屈的样子都消失不见，他笑的灿烂，大概是觉得现在这样才是理所应得，于是他指了指太阿剑本体：“太阿。”又指了指我：“紫微星。”

    “太子…世民……”他郑重地贴上我的心脏，仿佛在我的胸腔里点起一把火。

    秦始皇的太子，也叫世民……

    眼前微笑的青年突然扭曲起来，随即我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一样，从大唐的天策府，落到了大秦的咸阳宫。

    肃穆，庄严，压抑，缟素。

    我穿过层层白幕往宫殿深处走去，腊月里的白雪穿透我这个异世灵魂的躯体，却仍是刺骨的寒冷。

    一步，一步，迷乱的香气中，我看到满地奇异的法阵，干涸的血液，以及一个垂暮的老人，和一口玄棺。

    心脏几乎绞死，紧紧压迫着我的每一根脉搏，我用力望去，却依旧看不清楚老人的脸庞，与棺材中安眠的青年。

    血腥气与熏香气混杂，此间简直如同炼狱黄泉。

    穿着玄色龙袍的老人似乎是察觉到我来了，但他如同雕塑一样麻木，帝王没有戴冠冕，灰白的头发简单梳着。他缓缓抚摸过那口棺材，像是如此做过千百遍一样，他又重重地叹气，仿佛要将七魂三魄都斥离出这行将就木的躯壳。

    我看不见他混浊的眼，但我也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悲哀，比太阿剑还要沉重，而那不甘的愤懑更是足以将整个咸阳宫燃烧殆尽。

    “不要伤心啦。”

    我忍不住出声安慰。

    “你不懂，太阿，你不懂。”老人依旧不看我，他摇了摇头，在棺材边靠着坐下。

    他看着是这么疲惫，好像比统一了天下六国的秦王还要劳苦，也许是他再也支撑不起年轻时的野望了吧，因为爱子的离世对他而言就足以沉重。

    “阿父……”我又忍不住唤他，期盼他鼓起一丝侧目的勇气。

    听到我的呼唤后，他顿住，然后终于像生锈的机关一样，转过头来。

    天空苍白无云，风雪灌入大殿，魂兮魂兮，无悲以恫，归来兮——

    “……孩子？”

    他踉跄着就要起来，我也颤抖着就要扑过去，天地间终于没有能阻拦我们重逢的东西了。

    年老的皇帝紧紧抱住我，我没有感觉到疼，可能因为我只是一缕灵魂吧，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珍爱与喜悦。

    他流下泪来，落在我的额心，可我的躯体还是冰凉的，不知道我的泪水是不是热的，我可以温暖他吗？大殿上这么冷，他怎么能穿的这么薄呢？

    “我敬爱阿父，望您保重身体…不要再为儿哀毁身体啊！”我看着帝王消瘦的身形，只觉泰山崩毁，肝胆欲裂，心疼至极，我多想再陪陪他，让他别那么痛苦，可我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不，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们都在骗朕，你怎么可能回不来了？！”秦皇抓着我的肩膀，他大概很用力，希望这样就能抓住我的魂魄，不要早逝的儿子再离开他。

    有种直觉是：你该走了。

    “阿父，我回家啦。”

    我只能带着笑意，像个调皮的孩童一样，在离别的最后一刻，在父亲颤抖不已的手掌上，写下一个字：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