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念书的大多非富即贵,学堂比起白鹭书院的也更宽敞,布局有些不同。
堂长将各位贵女的座位排了序,贴在门前。
薛时依和罗子慈在表上其实并没有挨着,她帮着好友把书案搬到自己位子旁边,然后才有空问:“这样可以吗?夫子不会斥责吗?”
罗子慈露出端方的笑,“夫子会装作看不见的。”
因为在自家书院读书所以反而从小都规规矩矩的薛时依沉默了。
“……小瞧你们这帮乌衣子弟了。”
其余贵女也陆陆续续进来,有人照着表落座,有人协商着位置,但是没人来打扰她们。家族、交情等等都是原因,在这世味淡薄的京中并不奇怪。
有外人在,罗子慈就显得娴静许多,沉下心来临字帖。
薛时依则趁机悄悄观察起这堂中的人来。这里的有些人她已经十余年未见,对不上名字和脸;有些人才见过不久,将此时年少青涩与日后稳重模样相较着看,意外有趣。
空白书案渐渐坐满了,一直不见某个令人在意的贵女的身影。
薛时依先前没有细看座位表,只记了自己和罗子慈的位置,此时眼见着游芳雪大抵没分在甲字学堂,忍不住卑鄙地松一口气。
毕竟,总归不大愿意日后亲眼目睹她和陆成君打情骂俏的。
她放松的功夫,一个素色衣裙的女孩从后门走进来,向学堂里望了望,最后在末排角落里的一张书案后安静坐下了。
——是游芳雪。
薛时依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
第一日很清闲,夫子讲了些事宜便宣布散课。
千山书院门口,罗子慈哭哭唧唧地扒着马车门框不肯走,“时依,我陪你等。”
来接人的罗家嬷嬷咳了咳,带细纹的眼显得很严厉。
“小姐,该走了,夫人还等着。”
千山书院散课太早,薛家小厮没预料到,满天大汗地回去叫车夫了。这里离薛府有些路程,所以家里马车还要会儿才来得了。
薛时依面不改色地把罗子慈摁进马车里,“快回去吧,明日我给你带天香楼甜糕。”
嬷嬷移来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一道进了马车。
罗子慈离开后,不多时,其余贵女少爷也走得差不多了。薛时依等得头疼,想着要不自己先走一段路得了。
突然,有人叫住她。
“薛姑娘。”
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薛时依呼吸一滞,连忙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毫不意外的人。
“陆……夫子。”
她唇动了动,万般心潮涌动,面上依旧矜持,“有何事么?”
种种念头瞬间萦绕上心头。
她没办法不去猜测他为何突然唤她。是想起来前世了吗,还是别的要紧事?他会说什么?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那日楼上楼下对视之时。
而陆成君只是温和地笑笑。
“没什么大事。”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方罗帕,展开来,露出上面秀雅的桃花,“若我没记错,这罗帕应当是你的。”
“那日下朝我拾了它。送到天香楼掌柜处,但他说不清楚是哪家贵女落下的。”
“也巧,今日遇见了。”
原来是还手帕。
薛时依眸光颤了颤,对自己升起几分无奈的嘲笑。
巧什么?其实不巧的。
那日若不是为了见他,这方罗帕也不会不小心落下楼。只可惜,她的再见,是他初遇;她的万般心绪,是他寻常一句。
她看着他,也看见了书院里的百年古树后有个眸清可爱的少女谨慎地探头出来偷看。
薛时依想,到底要历经几次痴心妄想才会学到教训?
她接过罗帕,脸上露出贵女一贯的体面微笑。
“多谢夫子。这罗帕是母亲绣给我的,那天丢失后寻了许久,没想到今日能重拾,真是意外之喜。”
她的态度并不热络。
两人指尖微微一触,便匆匆分开。
陆成君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言可用。初夏灼灼,他迎着还有余烈的日光,清浅地告别:“那就好。”
“那我先告辞了,书院事务还未处理妥帖。”
他身影很快隐入书院深处,古树下也只留下一片片幽静的绿荫。
薛家马车到了。
薛时依想,来的时辰真不好。
她把罗帕扔在角落,慢慢地离开了。
*
学子走尽后,陆成君和游芳雪一道出了书院,有人在他们背后关上大门。
少女眼见着四下无人,才放心喊人。
“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娘还在家里等我。”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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