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尽,便对二人吩咐:“你们先去外面捡些柴火来,一会先给昭仪煮药。”
那两小宫女闻言,满脸不情愿地嘟囔着,相互拉扯着跑了出去。
义姁早知小芝是个炮仗脾气,向来有话直说。她私下里常感慨,这样直肠子的性子,也只有跟了柳昭仪这样宽和的主子,才能平安度日,不然早死一万遍了。
“小芝姑娘今日的火气,倒是比往日更旺些。”义姁轻笑一声,顺手将案上未收拾完的菜叶垄作一堆,丢进身后的炉子下。
“昭阳殿来的人,我自然是给不了她们好脸色。”她冷哼了一下,将锅中粟米盛了起来。
“昭阳殿?”义姁捻了捻粘在手心的碎叶子,缓缓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昭阳殿中的人怎会在此?
“还不是昭阳殿的那位。”小芝捧着碗走向案桌,脚步带起一阵风,“昭仪好心抄了祈福经文送去,她倒嫌我们合欢殿冷清,硬塞了两个宫女过来。”
听到“经文”二字,义姁心一愣,脸上的笑也僵住。正欲开口,便听小芝将碗重重一放,怒道:“送就送罢!偏挑了两个饭桶来,难不成是想把我们合欢殿吃空?”
“这般无耻作态!难怪她女儿遭人毒手!”话音未落,便被义姁低声喝止:“小芝姑娘,隔墙有耳,你这说的话也太大胆了。”
被义姁这么一提醒,小芝这才惊觉失言,咬着唇将后半句咽回肚里。
义姁想起经文之事,正欲开口向小芝询问,忽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侧首望去,方才那两个小宫女正抱着柴火,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她侧身让路。二人刚把木柴放下,还没来得喘口气,小芝便皱着眉头走上前,没好气道:“你们这找从何处找来的木柴?形状粗如手臂,如何烧?”
先前顶嘴的小宫女手不停地扇着风,嗫嚅道:“小芝姐姐,这次当真不是我们故意的,那里的木柴都是这个样子...”
“旁边没有斧头吗?你们两个人连劈柴也不会?”
“啊?”闻言,俩人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而后正过头,以一副求饶的语气道:“小芝姐姐,你放过我们吧。那少府每半月便会补足各宫中的柴火,有现成的咱干嘛不用,干嘛非得自己劈呢...”
“合欢殿素来如此,你们若是受不了,大可自回你们那昭阳殿去。”话毕,小芝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二人。
火炉子上青铜壶锈迹斑斑,想来是已用了许久,内壁结着厚厚的褐色药垢。炉底空间逼仄,堆叠着黑灰。义姁远远瞥了眼地上的木柴,根根粗大且长短不齐,斧痕深浅不一,想来是劈柴之人人未曾控制好力度,的确难以塞入炉腔。
俩小宫女无奈,咬牙再次抱起木柴。刚站直身子,只听“哗啦”几声,几根不听话的木柴窜了出来,滑落在地。
义姁快步上前帮忙拾起,指尖刚触到木柴的刹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钻入鼻腔。她迟疑了片刻,将木柴走进细闻。
这熟悉的气味,竟与午前那经文的气味如出一撤!
她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又细看手中木柴,褐黄的色泽间,纹理如山水画卷般细腻蜿蜒,绝非寻常木柴可比。
除了柏树。
那抱着柴火的小宫女疯狂地挤眉弄眼,示意她放回木柴,怀中木柴已经摇摇欲坠:“快些!快放上来!我快撑不住了!!”
义姁见状,便将几根木柴插到了缝隙中。俩宫女如释重负,小碎步跑了出去。
“小芝姑娘,那...可是柏木吗?”义姁走上前几步,强压心虚,语气装作随意:“我还从未见过有人用柏木来当木柴烧呢。”
听到义姁这样的追问,小芝手上抹布骤然一滞,转瞬又用力擦拭起来:“昭仪想烧什么就烧什么,你问这么多干嘛?”
昭仪?义姁心中一惊,是柳昭仪让烧柏树木的?
许是看出了义姁凝重的表情,小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失言,慌忙辩解:“也...不是昭仪,就是...就是反正这木头也用不着,烧了正正好。”
义姁不知小芝为何提及这柏树木便如此语无伦次,但她的反应告诉她,这柏树绝不是空穴来风。上午刚刚发现柏树木头做的经文和有毒的柏树花粉,这会便在合欢殿找到了当做柴火焚烧的柏木。想起柳昭仪此刻还在为自己寻找过敏的药膏,义姁一直都是愿意相信她的,可眼下这般巧合,不由让她心乱如麻,酸涩与惊疑翻涌而上。
“宋姑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不由让她背后一麻。她缓缓转过身,只见柳昭仪手拿着一小药瓶站在门口处,笑盈盈道:“药膏我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