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这是沈昭白上初二以后的第二个星期五,天气阴沉沉的,雨丝细密如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她的脸上,整个校园里的人都行色匆匆,各式各样的伞晃的人眼花缭乱,云一直往下压,映出一片昏暗,逼得人喘不上气。一想到回去要面对冰冷的餐桌,冰凉的遗照,细致具体到吓人的询问和那张熟悉到令人厌恶的脸,沈昭白就不由得停下脚步,踌躇不前。
“小心!”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叫,伴随着惊恐。沈昭白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棕色的残影从楼上坠落,直往她的头顶而来,她顿了顿,旋即闭上眼睛。被砸一下就可以不回家、不见到他了吧?她暗暗地想。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从头顶传来,她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嘶……”,从一边传来一阵吸气声。沈昭白转头一看,一道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高挑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用骨节分明的手揉着脑袋。
“同学,你没事吧?”楼上传来惊慌的询问,沈昭白回过神来,“那个……同学,你没事吧?”她连忙询问眼前的身影。“喂!楼上的!以后看着点儿自己花盆!砸到人了,你负责吗!”楼上一下子安静起来“同学?你……”沈昭白疑惑了一下。“哦,我没事。”她的声音被打断,那道身影终于转了身,微风拂过,少年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还在向下湿漉漉地滴着水,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能看出未来长开以后英俊帅气的模样了,可少年左眉骨上的一道新划的伤疤硬生生破坏了他脸部整体的和谐,让他阳光帅气的脸,一下子阴郁凶狠起来。伤疤不长,但很深,甚至还在向外渗着血,蜿蜒的血迹划过他的面颊,滴落在他的校服衣领上。
“……疼吗?”沈昭白顿了顿,轻声问他。“……习惯了。”少年的语气有一瞬间的低沉,但很快,他又扬起了声音,“有东西砸下来了,你怎么不躲啊?”“……我没反应过来。”沈昭白撒谎了,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
一阵寂静过后,“对不起。”沈昭白那道轻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咔哒,咔哒。”打火机的开合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他烦躁的低语:“喂,你一个受害者道什么歉啊?”……才十二三岁就抽烟了啊……不良少年吗?沈昭白悄悄地想。“你想什么呢?!我不抽烟……我只是玩玩打火机而已。”少年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语气更加不耐烦地解释。“……所以你为什么道歉?”他还是很不解。“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不小心受伤了,所以……对不起。”沈昭白到底还是向他解释了。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天压的更低,周围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沈昭白,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今天换下课铃了吗?……是《致爱丽丝》!!她的手指颤了颤,开始控制不住的痉挛,想了想刚刚消耗的时间,想了想回去以后会面对的、来自父亲的、细致到了极点的关于校园生活、校园环境的问题以及晚归的原因。沈昭白就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克制着手指的颤抖。
沈昭白又抬头看了看少年,“喏,给你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迅速地塞进了少年的手里,“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初二(5)班的沈昭白,我今天有急事,没办法好好给你道歉了,也没办法陪你去医务室,我下次一定补偿你。今天谢谢了……还有,你的校牌歪了。”沈昭白等了一会,少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抬头,稍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眼,同样遮住了那道伤,他的校牌仍旧歪在胸前,校牌的主人却没有一丝想要调整的意思。
仔细地算了算时间,发现真的来不及了,沈昭白匆匆向少年道了个别,转身决绝地消失在了雨幕里。
“……江知野,我叫江知野。”少女的身影消失后,江知野才回过神般地低喃出声。他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印着可爱花纹的创可贴和那颗在雨水反射下闪着光的糖,低着头。一颗水珠从他的脸上划过,冲淡了狰狞的血迹。他白皙的脖颈后有着微微发黑的烟痕,零星地分布着。
江知野顿了顿,抬脚走向漏雨的走廊,正准备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疼吗?”少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动作,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撕开了那个创可贴,随意地贴在了左眉骨上。
“沈、昭、白。”他一字一顿念着那个名字,这倒还是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江知野终于转身离开了,但不是往校门口,而是体育器材室——他准备在学校里过夜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与其回家面对冷漠势利的不能被称之为父亲的人,软弱怯懦的没有一点作为母亲责任的人,和那个享尽了一切的爱,却似乎一点也不懂得珍惜,总是能轻易掀起他嫉妒与愧疚的人,倒不如留宿学校——哪怕是冷硬冰凉的体育器材室。
“叮铃铃……”突然,江知野的手机震了震,他不耐烦地掏出来,在看见“江知昀”三个字的那一瞬间,突然暴躁起来,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发抖,沉默片刻,他终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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