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睿之是不知道沧逸景在广东的,钟鸿嘉这个人有个特点,别人不问的事,他绝不主动说,别人问了的事,他不弄清楚问的目的,也不会说。
并且,钟鸿嘉觉得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钟睿之的必要。
毕竟沧逸景除了刚来广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此后一次都没有为了生意场上的利益主动提过钟睿之。
而他对沧逸景的帮助,也只是刚开始的起步阶段。并且因为沧逸景的风投,他也跟着赚了不少钱,按照这样来算,他甚至还是受益者。
沧逸景与钟鸿嘉偶尔是会说起睿之的,但仅仅只是聊天时。
钟鸿嘉也能看出,这个精明到无以复加,把身边所有的资源利用到淋漓尽致的人,在说起他和睿之那段纯真的感情时,是不夹杂任何利益和目的的。
他只是在讲述在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他从来不曾想过,利用钟睿之和钟家,为自己谋利。
钟鸿嘉把这点归结于沧逸景对朋友的义气,毕竟真的走近他,就会发现,他对待真诚的人,也是十分真诚的。
做生意除了利,诚也是最重要的。
一旦获得了他的认可,进入了他的圈子里,他那句有钱一起赚,绝不是空话。
其实沧逸景不去利用他和睿之的关系赚钱这件事很简单,因为他赚钱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能配得上小少爷。
二十多岁正是肤浅单薄的年纪,他赶上了开放,赶上了风口。又看着云端,想用金钱去搭建一座天梯,攀爬上去摘他原先觉得不可触及的云。
他是抱着极强的自尊去做这件事的,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有了钱,就不会被钟家看不起,他也有能力,给钟睿之最富足的生活。
两年多的分离,让他逐渐偏执到甚至想要把钟睿之圈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早已忘记了是他让钟睿之忘了他,是他让钟睿之去考大学。
思念让他疯狂,又从金钱中找到要去抢夺的自信。
钱让他得到了很多东西,也逐渐迷失了曾经的本心。
只一味的想着,我赚钱是为了钟睿之,我要把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买给他,我要让他爱我,就像以前那样。
他热烈的内心,是无法接受拒绝和哪怕再一次短暂分离的。他明白这一点,表面的冷静只是在掩盖激烈的内心。
81年时深圳没有广州方便,两地之间没有高速,沧逸景经常两地奔波,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广州。
钟鸿嘉的公司也是开在广州的,但金言山则几乎长住在深圳。
一百多公里开车不算远,但也得开一会儿。算好时间,接上钟鸿嘉,去火车站等钟睿之。
驾驶位,西裤的口袋里放着那枚胸针,只是等钟鸿嘉去火车站里把钟睿之引出来,他都觉得焦灼难熬。
两年多了,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上次…电话里声音倒是没变。
睿之…
睿之…睿之…睿之……
他手心全是汗,反复在心里默念着钟睿之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
睿之…睿之…睿之……
他听着…去等待开车门的声音。
睿之…睿之…睿之…睿之……
砰…
开门声。
“我帮你把行李放后备箱。”钟鸿嘉的声音,“你先上车。”
然后是,“我自己来吧,挺重的。”
钟鸿嘉:“没事,车上凉快,广东这个鬼天气,就走这一会儿,浑身都是汗。”
接着,是他坐进车里的声音,呼吸声,这么近。
沧逸景睁开眼,从车前的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他头发已经长到要在脑后绑一个小辫儿了,不喜欢剪头发,害怕剪坏了,他还是这样。
现在风气开放多了,要是放在四年前,这样的发型要被强制剪短的。
他在等着钟鸿嘉上车,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前座,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司机。
白衬衫边,接着钟睿之略微抬眼,与后视镜里那双状似桃花的眼睛对上了。
沧逸景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睁大,回头笑问:“怎么,吓着了?”
钟鸿嘉坐进车里:“说什么呢?”
钟睿之有些无措的看了看钟鸿嘉,又去看沧逸景,在眼神与他对视后,立马心虚的挪开了。
因为自己,逃避着躲了他两年…
还怎么再敢去看他?
“惊喜吧?”钟鸿嘉道,“逸景说你再看到他肯定会吓一跳。”
钟鸿嘉从未和他说起沧逸景在广东,只和他提过沧逸景的渔业公司,在广东也有分司。
钟睿之开口:“是…从秦皇岛特地来的吗?”
钟鸿嘉跟他解释道:“逸景来广东两年多了,你没问,我一直忘记跟你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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