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又是两年过去。谢大人荣升尚书令,随着官职升迁,他也越来越忙。再忙谢府每日的晚膳都是三人一起用的。
谢大人是六安里少有的痴情郎,没有纳妾,只谢夫人一人和谢钰独子。可香火总是要旺盛才好,所以谢大人将谢氏的旁支,如堂兄弟、表兄弟们,从中挑选了同谢钰差不多岁数的几个男子,一起接进了谢家以示谢氏枝繁叶茂,也帮谢夫人从六安的口舌中松了一口气。
府内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父亲日后不会只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谢钰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两年父亲即使忙于公务也会经常唤他去书房问询、抽查课业,时不时还会同他对弈下棋,比拼剑术,如此一来倒是比幼时见面的次数更多。
他从小抬头是书,低头是纸,幼时期盼过能得到父亲的赞许,可高兴地同父亲诵读时,得来的却只是继续下去的命令。
他也曾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是不是自己奢望太多,父亲其实是个内里不善言辞的人,为人父母自当是盼望自家儿子是栋梁之材。可日子久了也怀疑,有父亲不曾关心自己的一日三餐,睡饱穿暖么?
在足足练了两个时辰的射箭后,不曾关心过自己的孩儿颤抖的手臂,被箭矢拉伤的手,却只淡淡留下一句还是太差,需要努力。
学富五车却填不满自己想要亲情的慰藉。
或许是因家世优渥,从不缺衣食住行,才不担心的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又是一日午膳,屋子里的人很多,加上谢钰和堂兄弟们八仙桌坐了一圈,谢大人看着他们吩咐道:“再过两年你们可就要参加科举了,好好努力,莫要懈怠。“
众人道:“是。”
”尤其是谢钰,我问询过三师三公如今你课业如何,他们都对你赞赏有加。可不止一人同我说近日你上课时偶尔会失神,是不是你看书不解其意,以至于需要挑灯苦读的缘故?如若有不懂之处定要不耻下问。“谢大人指着一青衣男子道,“你若是有空可同对他弈,平日里也可互相切磋商讨策论。”
谢钰头也未抬,应声:“是。”
谢大人满意的点头:”即便如此,你也万万不可松懈。还有半年的时日,接下来你要好好准备国子监的考试,不要令为父失望。”
谢钰两手叠放于眼前,已是习以为常,他低头道:“是,孩儿谨遵教诲。”
为何失神?
两年前同沈香龄的争吵之后,再未寻到就会好好的跟沈香龄解释自己为何会那样做。因父亲总是时不时唤自己去书房,来往的人多了又担心沈香龄被父亲知晓,不好叫她来府里详谈…
自此在他心里埋下了一根钉子。
也不知为何,自己屋里骤然出现了避火图,应当是母亲的安排,可按捺不住好奇看了之后却更加不敢再想沈香龄。
她倒是从不忧虑,玩得很是开心。每每去找她都是同赵南嘉、魏一程他们待在一起。谢钰看着这三人扎堆在一起,不明所以得心有燥意,觉得他们分外碍眼。
明明以前沈香龄同自己才是最亲近的人,如今多了几人显得格外拥挤。见是他来了沈香龄也会同他打招呼,自然地拉着他同其他人说话,可自己总是觉得有些气闷。
是什么呢?谢钰不太明白,只是心里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沈香龄再没提过去他府里一事,起初谢钰是欣慰的,总觉得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而日子久了却只觉得寂寥。
院子种下的橘子树开始打蔫儿,捏着干巴的叶子他却无心浇水。庭院里的一片树,绿了又黄,身边的圆凳和小塌却依然是空空荡荡。
怎么样做,心里才不会那么空呢?
他不知道。
他想,如若他从小性子跳脱些,不是言听计从的人,那么父亲母亲也不会这么放心自己,更会多些关注吧。
待大家将午膳用完,众人齐声行礼告退。
谢钰离开时看了眼这屋内的几人,都是年龄相仿却不乏野心勃勃之辈,这些都是自己父亲亲自去挑选出来的,就好似在告诉自己,只有足够优异,才会被父亲看重,才能够被父亲看重。
“谢钰—!”
谢钰被沈香龄推搡了一下,这才骤然惊醒。沈香龄如今开始抽条,圆润的脸颊渐渐显露出了轮廓,听闻人的眼睛随着年岁的增长不会再长大,可为何香龄的眼睛却越来越明亮,眼尾越来越娇俏?
沈香龄伸手在他眼前晃:“为何又发呆?方才唤了你还未醒神吗?”
谢钰收回神思,今日他和沈香龄、赵南嘉、魏一程一起在外头找了处铺子坐下闲聊。
“嗯?”他在袖子里揉捏着手指,有些慌乱,“可能是近日太累了。”
沈香龄叹了口气,她看向赵南嘉:“定是睡得太晚的缘故。你要不每日抱着书睡算了,同南嘉一样。今日她听太傅讲课,要不是王以衎提醒,她的头就直接摔到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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