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夏日暴雨淋湿门口,冲刷掉一层层泥浆。
防水布高高仰起,又落下。
和其他人不同,罗图南见席月第一面时并不认为她是个好脾气,相反……妹妹把人领来,青少年话少,眸光幽深,不知从哪个阴暗的地方爬出来,一股霉菌般潮湿的怨恨,阅人无数的向导当即评价,这是一把不知恩义,迟早反噬的快刀。
后来……
妹妹的丧事没有大办,但在那个冬天办了两次,跟着文冈几万英魂的追思会算一次,孔家单独一次,那时祝春霖病得厉害,没能送亡妻最后一程,最终跟着迎来送往,安抚孔女士,跪在灵堂守夜的,反倒是一身素白的席月。
那时她还始终认为,这个因为家族被情报局反复审查,又凭文冈一战重新站住脚的年轻军官,正急于获得老师的人脉,以便在日后更进一步。
她欣赏这样的野心,也不介意递出橄榄枝。
只是那晚,年轻人跪在长明灯前,眼睛布满血丝,像是马上要被超度的亡魂,她的神情很淡,声音也很淡。
可她确实在颤抖,咬着后牙都快磨出血。
“长官,您不必再问了。”
“老师已经……少将可能也,活不久了……”
“如果她还需要我,我想跟她回老家养病,我想……送她到最后……”
“当年,要不是她们……都不会有现在的我。”
泪一滴滴打湿衣领。
“长官,你真的,从没失去过什么吗?”
罗图南想,她的确刚失去了她最爱的妹妹,但感性并不是她该有的东西,她可以察觉它,揣测它,驾驭它,就像此刻她知道席月在不理智地恨她。
恨她不救援,恨她始终体面,恨她对祝春霖不管不问。
可是,向导是理性的指针,她比谁都清醒,死的人已经死了,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死的人白死,让活着的人尽情去恨。
直到无边烈日照下,撕破这些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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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开了三天。
三天后,所有布局重新调整。
以广雍为起点,各卫星塔主动出击,防备塔鼎力支援,就此,复仇之战如沸腾之水,倾于山河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