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清晰如昨,席月想,她是最好的师长,就算看透了谎言,看清她是个冷血的小骗子,也纵容伴侣去席家老宅大闹一场,不惜双双背上处分,也要演这一出与封建家族搏斗的大戏。
那天是席月十六岁的生日,也是活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全局向导的觉醒路径很特殊,打破了“自我意识在青春期迎来第二次飞跃,该阶段,大脑将在激素的刺激下完成发育,正式进入觉醒前期,女孩伴随月经初潮,会陆续捕捉到他人心声,常被误诊为青春期精神分裂症”这一规则,她的觉醒前期提早到自我意识第一次飞跃时,也就是三岁前。
神智初开,才刚开始做人,她听到的不是家人的亲昵爱语,而是盘踞着整个大家族的丑恶与龌龊。
幼儿惊恐、退缩,用哭闹来拒绝一切,在这个从来没有哨向出生的古老家族,她侥幸没有暴露,却在五岁时被误诊为自闭症,走上了殊途同归的怪胎之路。
商业联姻的双亲一边成立孤独症基金会,为大众表演足够的舐犊情深,一边又充满恨意地生下妹妹,继续培养优秀的继承人。
她只是这个家族的污点,彰显上层社会仁慈的玩具。
十几年被孤立、被漠视,忍耐着所有咒骂,玩伴喊她书呆子大小姐,家庭教师骂她不识好歹,联姻都没人要的破花瓶,家人说她废物怪物……后来还有什么就懒得听了,这样一颗被恶意不断浇灌的种子,默默破土,又开花结果。
那天下过冻雨,天好冷,是常磐青最典型的响晴,仿佛阳光都被冻裂了纹路,她带着中央塔的外勤员,终于将他们的脸面扯下来踩在脚下,之后头也不回地迈出这座阴森森的老宅。
从此天地之大,她想去听干干净净的风雨,想听花开与心动,想听诚挚的祝福,她赤条条的灵魂终于迎来自由、安宁。
这是她为自己举办的成人礼。
做自闭症儿童时,世人会怜悯她,凭心情施以高高在上的救助。而当她换了种身份闯进家门,便赫然从弱势转为平等,可见怪胎也有高下之分,面对她这样的危险分子,以前高的像监狱的老宅塌成一个蚁穴,而那些垃圾,就是团团转的蚂蚁。
她俯视他们,享受脚下的惊慌和窃窃私语。
那天,作为胜利的奖品,她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只是想要这些吗?】
她一愣,吸吸鼻子,手被掰开,接过一只暖和的烤红薯。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孔映文牵着她的手,团了团不受控制而胡乱飞舞的精神触角,指尖摸到她擦伤的脸颊,笑着说:“靠过来,再听听看。”
【——向导第一课,不是谁的内心都值得你留步,何必自苦?痛恨深渊,那就不要凝视深渊。】
……
…
祝春霖享受着小辈的按摩,眯了眯眼,“昨天找你,都说你请假了,严重不?”
“没事。”
“我觉得也是,阿慎还看见你送小娃娃上学,巴适的很。”
“她还说……十次有九次看见你那只在树上晒太阳,瞅着嘴痒。你也收敛点,猫绝不能散养,医院的树就够了,怎么还跑山里去,万一来个大雕给叼走怎么办?”
“她不喜欢,我管不了她。”
“一个两个耳朵长毛,都是犟毛!”祝春霖怒拍桌子,眉毛眼睛耷下去,挣扎了一下,佯怒之后露出几丝恳求。
“要不还是找个对象吧,别整天过得跟出家一样,多晦气。”
席月淡淡地回答,“不想。”
“真没意思,啧,阳光真好。”
深居高塔的老鬼幽幽道,瘦手一遍遍摩挲着阴影里的棋子,“安老鬼塞来的那个小崽子怎么样?看着毛乎乎的……我觉得还是哺乳纲最好,粘人点,又热乎,小桃儿也喜欢。”
“……”
“不信啊?不信把小桃儿喊来,问问孩子喜欢啥样的,姨准了,都可她挑。”
还没等席月开口,祝春霖突然拍大腿,食指点了点脑门,“哦不行,看我给忘了,老鬼那崽残废,唉,还是太次了。”
“将军,您积点口德。”
又来教训她,没大没小的,祝春霖大手一挥,冷哼道:“吁,就你清高,滚!”
席月就利落地滚了。
出了门,刘副官正在隔间埋头起草《分流协定》,调来青峨后她从警卫员摇身一变霸总秘书,铃响不断,接通还是将军的暴跳如雷:“小刘啊,我棋都下完了,你写完了吗?”
“……将、将军,还没有,有些地方还需要找各部门协调一下。”
“哦,”祝春霖听上去和颜悦色,怎料下一秒话锋突转,骂道,“少给我说官话,谁那里不同意,给我报名字。”
“呃,"小刘挠挠头,"村民委员会说统计数据要过几天,财务预算还没到;工程的郭友义上星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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