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6342

是否收藏本书?方便下次阅读

添加书签
第 40 章
A- A+
些贵得像天方夜谭的香料,可是饭菜做出来确实香气扑鼻,令人感慨她脑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女德班的妇人更不用说了,有得她搭救的,也有她给出过主意的,有喜欢听她讲故事的,也有纯纯来白嫖针线绢布的。大家都不想她死,她死了这些免费的针线绢布就没了,现在很多人家打发妇女来上女德班,都是来白嫖这些针线,崔令仪也许人自己变卖,来女德班也成了个补贴家用的手段。

    范围只得再扩大一圈。

    给她制嫁衣的绣娘、打首饰的工匠,曾停留过的摊贩、采买过的店面,案件的当事人……都没有可疑之处。

    案件的当事人虽深受其恩,她们的夫家或许会挟怨报复,但是据谢珩再三调查,没有这样的人。便是有的也在日常中接触不到崔令仪。

    还有谁会想让她死呢?谢珩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

    不会是陛下。陛下眼里她的那些把戏不过是小孩儿过家家,陛下想要她嫁给他,想要她跟他成婚,现在把她赐死,岂不是全白费了。

    长公主也不会。她和长公主现在是战略同盟,长公主杀死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长公主允诺要重用她,偏偏在这时候把她杀死,这和自断一臂有什么分别。

    萧临渊和左昭都已死,无法害人了。

    既然从动机推不出来,那么就干脆舍弃动机推理。可以看看她是怎么中毒的。

    昨日长公主相邀,因此谢珩辰时已经来到她家。她适才梳洗完毕,整个人都很困倦,伏在马车的窗框上又睡了一小会儿。到了长公主府看见行刑,有点吓着了,在府里也没吃什么东西,喝盏茶都想吐。回家之后试完了衣服,她就嚷嚷说头疼,要睡了。

    这样说,昨天早上他见到她,状态就有点不对。

    他问阿阮:“前日你家小姐都做了什么?”

    阿阮哭哭啼啼道:“小姐有一身衣服旧了,亲自磨了染料来,我们本计划今天要染的。”

    “染料在哪里?”他问。

    阿阮引他来到崔令仪的案头。

    “她一直都是自己亲自磨染料么?”谢珩问。

    “是,因为我们不太掌握得好比例,一般都是小姐亲自拣选染料,而后我们来染的。”

    这是大户人家的仆婢惯用的向上管理手段,推说自己把握不了配方,实际上是为了避免颜色调配出来不好看,惹得主人家生气。而主人亲自调配了颜色之后,她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谢珩的指尖划过那只靛青陶罐,釉面还沾着几星灰棕色的粉末。这是她前日用过的,他仿佛亲自看见她趴在窗台调配染料,鬓边簪着半支木樨,腕间金钏随动作轻响。他捻起那棕黄色粉末,指尖突然顿住——那并非靛青染料该有的色泽,倒像是乌头根研磨后的碎屑。

    “去把她这月用过的所有染料都取来。”他吩咐阿阮,喉头情不自禁发紧。随后,整个崔府中丫鬟婆子跟随他一起筛查,在茜草汁里也筛出细如盐粒的乌头颗粒。

    原来不是饮食,不是嫁衣,而是染缸。

    那些她出于好心,节省下来浣洗的旧衣,那些巾帕,此刻都成了浸着毒汁的温柔绞索。

    乌头毒药虽然难以挥发,单纯吸入其气味的毒性较弱。但吸入乌头草的粉末、煎煮时的蒸汽或打制染料过程中产生的粉尘,则会通过呼吸道黏膜吸收,导致中毒。

    中毒症状初期是轻微麻木,令人很难察觉,继而会发生麻痹,甚至作用于心肌,引发心律失常,严重时导致心搏骤停,极有可能因此身死。

    这是她中毒的原因,也是她在如此霸道的毒性之下勉强维持性命,尚未死去的原因。

    负责染料采买的侍女从后头走进来,瞧见东窗事发,她膝盖一软跪在青砖上:“小姐嫌外头买的染料染出的颜色不鲜亮,就看古书选了一些矿石调配。她说有的是有毒性的,一定要仔细拣选。是我贪财,上次采买的时候瞧见一个岭南来的客商,正在卖便宜的茜草。我怕他的茜草颜色不纯,他却递给我这包药,说放进染料之中可保色泽鲜艳不褪。”

    “那人长什么样子?”谢珩问。

    “他穿青布衫,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令人记忆深刻之处。身高可能跟大小姐差不多,面白无须,身形瘦弱,对了,我看见他腰间挎的玉牌。大小姐教过我,上头是个‘兴’字。”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