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死了,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温言原是商贾出身,虽衣食无忧,但祖上无一人入仕,也算不得高门大户。好在她心怀大志,在十八岁那年女扮男装得了功名。后来,温言凭着过人的才学,仅用了十年时间便成了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温言为官多年,凡事亲力亲为,从不贪赃枉法,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好在皇帝圣明,明知温言身份有疑,还是许她执掌相印。
温言原想着为大昭的百姓多做些好事,可天佑元年,先帝驾崩,新皇登基,这朝堂也变了天。
新帝重用宦官酷吏,再不把于大昭忠心耿耿的朝臣放在眼里。
三个月前,温言不忍百姓受苦,于朝堂上犯颜直谏,惹恼了新帝。
她没有为百姓求得恩典,却迎来了一纸诏书。
太监尖着嗓子,不阴不阳道:“温言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目无法纪。但念其于社稷有功,着免于死罪,只削去官职,流放巴蜀。”
百姓因赋税徭役苦不堪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奈接旨。
此刻她自身难保,哪还能顾得上旁的。她只能盼着两年后的秋闱能再出一两个可以救民于水火的人,莫要由着宦官干政,迫害百姓了。
原以为被流放之后,她能在巴蜀之地做些好事,救下苦于水患的百姓,不想才离京不到百里,刺客便接踵而至。
平日里车马往来的官道今日安静得很,往来之人像是得了什么风声一般,皆绕路而行。
眼见着马车被团团围住,温言这才明白,并非皇帝要看在她过往功勋的份上放过她,而是想让她死得远些。既不会脏了皇城,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纵然温言有武功傍身,可才经受了牢狱之苦,如何能抵挡得住那些有备而来的刺客。
温言本能逃跑,可她的家人还在皇城之中。若她孑然一身,倒能少些烦恼。可她要是逃了,她的娘亲该怎么办?
因着不想受辱,温言从刺客手中抢了刀,于众目睽睽之下挥刀自刎。
只有她死了,她皇城中的娘亲才不会被牵连。
温言这一刀十分利落,她的血溅得老高。合上眼后,她似乎听到了马蹄声,还有什么人的哭声。
“温言,温惊语,你不许死!我这就带你去医治!”
真是奇怪,除了母亲,还有谁会为她哭泣,还哭得这般伤心。
温言的视线已经模糊,也看不清是谁抱住了她。那人哭得这样惨,大约不是仇家。
闻言本想安慰那人几句,可她实在疼得厉害,只能艰难开口道:“别哭了,你好吵。”
温言忍痛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没了呼吸。
* * *
“砰!”
温言的头重重地磕了一下。
她揉着脑袋,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阎罗殿里还这般疼。她活着的时候做了那样多的好事,阎王不该对她用刑啊。
还有这阎罗殿,怎么与科举的考场一模一样。
难道人死了还要参加科考才能入往生?
若真是如此,倒也难不倒她。
温言拿起笔,正要作答。等她看清纸上的题目,手不由得颤了一下。
这题目好生眼熟,这不是宣化五年第一场考的经义题么?
看着这熟悉的题目,温言很快便感觉到不对。
如此熟悉的场景,实在难让人不生疑。
温言抬手,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这身衣裳是她娘亲亲手为她缝的。衣袖里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为的是保佑她如凤凰一般一飞冲天,一举夺魁。
她不是死了么,怎会如此?
难道自己官至宰相只是南柯一梦,是因为她太想登科,所以在考场上睡着了?
可如今开考不过半炷香,她如何能作出这样长的梦?
十年宦海沉浮那般清晰,怎会是梦。
难道是上天见她可怜,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让她能够帮着先帝选出最合适的皇储,莫要让大昭的江山败在那残暴不仁的大皇子手上。
可除却大皇子,先帝的其他几个皇子也并非善类。他们从不拿百姓的命当回事,有的甚至喜欢杀人取乐,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皇储?
看着手中的狼毫笔,温言陷入了沉思。
若要救民于水火,要么想办法让皇帝多活些日子,或许那小皇子没被养废,尚能够继承大统。但那几位皇子虎视眈眈,如何能任由幼子成为皇储。
除了令寻明主,还有一条路,那便是造反。
温言摇了摇头,他拓跋家的江山他们自己不珍惜,她一介草民担心个什么劲儿。
温言想着,便在那答题的纸上画了一只大王八,而后往桌上一趴,继续睡觉了。
临睡前,温言总觉得自己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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