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青莲醒来时,伤口已经痊愈,他手上的锁灵依旧,似是一种警醒。他望向敞开的窗棂,一束天光斜斜洒落,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浮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翳。
他原以为南戚得到了答案,便只会放他自生自灭。可身体显然被灵力滋养着,南戚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他。
不过片刻光景,目光所及变得模糊而遥远。芜青莲内心不算平静,却也难觅波澜。这感觉他倒是再熟悉不过了。
人在濒死前,躯壳会先于意识陷入麻木,五感渐失,唯余神智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沉。即便这样,头脑还是会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几日以来滴水未沾,芜青莲毕竟只是凡人之躯,不似在洛水时的灵体,他现在并未完全戒掉食欲。
喉间干渴如火燎,他勉力撑起身子去够案上的瓷盏,手指虚脱无力,一声清脆,水杯滑落。芜青莲后知后觉,望着地上四溅的瓷片,披肩的发丝随之滑落胸前。他不禁一声讥笑,不用想也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他难掩心中的落寞,然后继续放空神眸,突然很想哭。年幼时,他哪怕修炼术法再伤身,也能强忍泪水。只是后来,他一个人在洛水哭过很多场,无人打扰,无人安慰,亦无任何作用,只是空惯了他一身矫情。
抬眸,便见一张熟悉的脸,挂着极度冷漠的表情。
从凌谕离开的那一刻起,南戚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心被无尽的痛苦和失落所填满,而芜青莲,可能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生活之物。
昨夜,南戚明显感受到了芜青莲状态十分不佳,于是又去而复返,为他续上了一命。他从来不相信芜青莲就只有这点本事,但此刻看来,似乎确实太过高估对方了。
“你不是医师吗?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许是嫌房间过于阴暗,南戚慢条斯理的绕道,打开了房门,好让外面的强光洒了进来。
芜青莲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手指纤细如骨,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强光。无力耗尽了他所有耐心,他已经不想再装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尚戚心软,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此刻这人是南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也不算初相识,他南戚还肯救他,却在他意料之外。
南戚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床上,那副面容显然是在笑,可却感受不出任何喜悦之色。“不知为何,冥冥之中还不想让你死,我想你敢孤身一人来到殊熙殿,应该也在赌本尊不会杀你吧。”
芜青莲浅浅一口叹息,有些失望南戚这样想他,“我并未……”
“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南戚冷笑,指尖突然掐住他下巴。
这个动作让芜青莲一怔,他偏头挣脱,喉结艰难滚动,未有只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眼前之人不再是那个对师父唯命是从的尚戚,而他也早就不再是织阳城那个高高在上少主了。可为何被这双眼睛注视时,胸腔仍会泛起细密的疼?
“怕我?”南戚忽然凑得更近,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廓,“还是说……你心虚?”
芜青莲现在多说一个字都费劲,只是面前的状况似乎并不允许他太过任性,遂有气无力的答,“并未。”
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南戚收回了目光,嘴角挂上了一味了然。“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好累,说话好累,呼吸好累,装得好累,“既然罪不至死,还请允我见她一面。”
芜青莲想好了,若南戚还是不肯让他见凌谕,那他便用灵力驱动巫咒术法,被发现就发现吧,总比就这样死了的强。
可令他始料未及,南戚这一次并没有借此刁难,而是瞬间低沉了目光。“好啊,前提是你可别先死了。”
夕风舍,林毓刚歇下就接到了南戚的密令,只得无奈起身。
谁说月亮是暗夜的标配?今夜山色沉沉,天际漫天星辰,却寻不到月色。
林毓似一介游魂,边走边抱怨着,“尊上也真是的,三更半夜让我去哪找吃食?……看来只能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了。”
整个南阳静谧安宁,唯有落锦楼,永远这般灯火阑珊。
林毓冲进楼阁,刚好看到玉奴提着食盒路过。
“玉奴姐姐。”林毓气喘吁吁,赶紧叫停了她。
女子悠悠转过身,看到来人后,面色稍微友善了些。她静静站定,举止大方得体,“林公子,这深更半夜的,可不兴乱闯。”
落锦楼不允外人进入,只是谁人不知林毓在为南戚办事,所以从来没管过他。
来不及歇口气,林毓一脸无所谓的套近乎:“玉奴姐姐,我就知道你这还没歇下。”他目光一转,很快便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食盒,瞬间两眼放光,“哎?姐姐做了吃食!”
玉奴微微低眸,顺着他的视线打开食盒,“今儿楼上的妹妹不舒服,所以给她送碗白粥,你若是也馋,我屋里还有。”
“太好了。”林毓匆匆看了一眼,快速从她手上夺过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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