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戚不知这下意识的掩饰从何而来,似乎也不止一次有此反应了。画笔最忌心绪不宁,他原是想画红枫叶片,一察却已画成了胖萝卜。所幸只是画在废稿之上,可那模样实在怪异,自己盯着瞧了半晌,忽然闷声笑起来。
凌谕本就被刚刚的打翻之声惊醒,却是实在不想起来,故又浅眠了去。此刻,就是被这低低的笑声扰得坐起了身,人还微眯着眼,显然还在混沌与清醒的临界点挣扎。
凌谕欲强迫自己清醒,遂不由夸大了动作幅度,一个懒腰还未完全,袖子却已扫过刚泼上的颜料。南戚看着裙裾上多出的蓝纹,这下算是彻底的无可挽回。那人不由额间一皱,却是在须臾间舒展了开,甚至,难掩悦动之色。突然觉得,这画总算完整了——倒是像一只阿猫跌跌撞撞闯进他收拾妥帖的世界,留下些理直气壮的狼藉与惊喜。
南戚内心都演绎完了一幅世界,再观凌谕,呆愣在那一动不动,他倒是挺喜欢她这副样子的,乖乖的、懵懵的,可爱中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让人忍俊不禁。
南戚瞧准时机故意把画坏的枫叶举到她眼前:“赔我的澄心纸。”
画卷猛然闯入视线,还在蒙圈中的凌谕下意识后仰,呆滞的目光却是聚焦在了另一边。
南戚本都已想好了嘲笑她的措辞,却见凌谕转头去抽那幅满意之作。该说不说,还算她有些眼力。见她那般认真的模样,那人倒是也没了脾气。
画师深吸一口气,洋洋得意的看着凌谕那讶异的神情,“美吗?这可是织阳城的王妃。”也是我的师娘,后一句被南戚咽在了喉咙中。谁不知道他的师父是个罪孽深重的魔头,相比起来,他更像是她的一块污渍,确实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凌谕看出了南戚的惋惜之色,若有所思。又将目光转向了美人,那份风姿气度,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不知为何,凌谕的脑海中突然涌现了商泷的样子,总觉得两人颇为相像。大概是所有的美人都是一副美人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