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一肚子话可唠叨,这会儿却嗓子嘶哑,舌尖刺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沉默半晌,他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末了来了句:“行月,你不许我以酒祭你,是还活着对么?”
“活着?她这妖女也配活着!”
阿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森然冷笑,眼底阴鸷尽显,如毒蛇吐信。
谁料这句话一脱口,倏然为赵停云醒了酒。
方才的迷醉之态消散,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他偏头瞥去,刀锋般的冷冽目光刺向阿桃:“我当是谁,原来是黄泉窟不知天高地厚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我俩肉身尚在呢,你师父、师兄弟们才担得起这个称呼吧。”阿桃掩面而笑,“不对,不对!他们都死了,只有你一人在世上苟且偷生,你才是孤魂野鬼,行尸走肉!”
“阿桃别笑了,你看他多不禁逗,说没两句,脸色这样难堪。”阿夭拽了拽她,话听着是劝和,字字句句却在往火里泼油。
对面二人笑作一团,有意激怒,赵停云却平静异常,只淡淡说:“报上名字来。”
“黄泉窟,桃靥鬼。”
赵停云再次看向简流光:“就是这二人要活埋你?”
“是,是!他们欲取童子十二人,活埋布阵,打算复活那大魔头权无……”
简流光话还没说完,赵停云就径直朝那二人砍了过去。
阿桃跳开,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的并非刀刃,而是地上随手捡的一截枯木残枝。
她怒道:“赵停云,你忒瞧不起人!你那名震四方的云剑呢?拔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呀!”
“对付你们两个,用不着拔剑。”
话毕,赵停云指尖抚过枝干,熔金般的灵力流转缠绕上去,须臾间凝成一柄光剑的模样,刃上浮动着八卦虚影。
那倾颓的泥塑本是半边慈眉善目,半边露出混着稻草的泥胚,却顷刻间被这光芒重塑了金漆,恍若仙人再临凡尘。
赵停云持枝立于神像前,衣袍无风自动,翻飞如鹤。
凡人竟然能有这般强劲的灵力?
不光简流光瞪大了眼睛,连桃靥鬼姐弟都相视而望,隐隐有了犹豫之色。
赵停云手腕一翻,枝干微微下压——是万逸门独学“逍遥剑法”的起手式。
剑形虽虚,剑意却实。
阿桃率先发难,手中的软剑如灵蛇出洞,贴地飞旋而去。阿夭则直袭赵停云面门,以长剑划出一个圆弧,径直劈了过去!
赵停云微微侧首,凌厉的刀锋擦着耳际掠过,带去几缕散落的发丝。指尖轻转间,手中树枝已顺势挑起那柄游蹿而来的软剑,将其甩了出去。
他动作轻松,仿佛不是在格挡杀招,只是信手拂去肩头落叶。
仅凭这两招,桃靥鬼就已经知晓二人并非他的对手。
然而赵停云未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身形已贴近阿夭跟前,一记拳法重击腰腹,再回旋,树枝已经逼近他的咽喉。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运转灵力。
阿桃见状,将目光转向浩渺阁那几名青蚨子,怒道:“浩渺阁的,我将这崽子让与你们,这人情如今正是还的时候!”
只见青蚨子们正奋笔疾书,将眼前的战况记录在册,被阿桃这么一吼,皆看向为首的男子。
年轻男子眉峰微蹙,无奈叹了口气:“浩渺阁有规矩,青蚨子不得参与江湖争斗,我们虽做了交易,但……”
然而话未说完,赵停云的树枝已经直挺挺袭来,逼得浩渺阁几人顷刻间作鸟兽散,使出轻功跃上断梁、香台。
他们欲躲,但赵停云抛下桃靥鬼,偏要纠缠过来。
他剑势骤紧,封死退路,寒光迫喉之际,青蚨子只得出剑格挡,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雨夜。
这下不得不应战了。
而简流光呢?
此时已经趁乱跑出去了老远。
他早就得了赵停云的一个撤退的眼神,本觉得自己丢下他一人与众人缠斗,忒不厚道,但在他出剑后,他发现自己身处战局之中才是添乱。
那可是一剑封喉二十二黄泉客的赵停云!
天公作美,雨已住了七八分,残雾化作氤氲水汽袭来,在皮肤上留下些潮意。
他对云外坡再熟悉不过了,因此逃起亡来似故地重游,倍感亲切。
密林中鼓起一座座黄土,土上几蓬衰草摇曳。中元节烧的纸钱早已化成黑黢黢的余烬,零星几点黄纸随风而起,盘旋不停,似有几只野鬼正在推杯换盏。
亏得那及时雨,不然他早已被活埋于此,加入这酒局了。
一路向北行,就能逃离这云外坡。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孙旺出那张胖脸。
临走前,自己说什么来着?
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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