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6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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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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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头向墙上撞去。

    凌愿脸颊溅上温热的液体。

    兰台官府里,终于新染了一个无辜者的血。

    风呼啸刮过,枯干蜷缩的叶瑟缩着,终于不甘地脱落下来,摇摇晃晃地落到一个小土包上。

    凌愿浇下一杯烈酒,又给自己倒了点。陈酒入喉,又苦又辣,呛得她直皱眉,忍不住咳起来。

    “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爱喝这种东西。”凌愿毫不客气地把整壶酒哗啦啦地往地上倒,“留着自己喝吧,我可消受不起。”

    突然想到陈烈每次喝这酒时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抿。那时她还以为陈烈是舍不得,大方地让他别做小家子气派,不够她给买。原来是因为太辣了,没法大口喝啊。

    想笑。凌愿吸了吸鼻子,交代道:“你说不敢回陈家村,我就给你埋这了。虽说荒山僻野的,但依山傍水的风景还行,你在这安安静静的也好,还能安慰自己不是没人来看,是太偏了人家找不着。”

    小土包安安静静地,没什么意见。凌愿蹲下身,也安安静静地看。好像这样就能离里面的人更近一些。她好半天才开口:“你不回话算了,以后做鬼缠着张至善就行,顺便也弄一下狗皇帝,记得别来找我啊。”

    她拍拍灰起身,腿还有点麻。随意抻了两下,才开口:“出来吧。”

    树林里闪出一个身影,是一个穿骑射胡服的女子。女人行了礼,低声道:“凌小姐。”

    “嗯。伶婳。”

    伶婳看了看小土包,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陈烈,张至善杀的?”

    “自杀。”

    伶婳神情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沉寂下来,被平静所取代:“我还以为他挺惜命的....”

    “是。”凌愿冷笑一声,不作什么评价。

    伶婳左看右看,没找着一点彩色。只有就近折了三根比较直的树枝,插到小土包前面。

    凌愿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其实看起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两人一同站在墓前,为昔日同伴默哀。

    伶婳问:“安昭那边怎么说?”

    “悬。她好像一点心思也没有。”

    “嗯,本来也没想过能一次成功,这回也算是搭上线了。安昭她年纪太轻了,其他几个皇子又不中用。这次就先到这里吧。城主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之后还需要去江南一带。”

    凌愿没看伶婳,也捡了跟木枝在地上戳:“暂时不回去了,我还有些私事。”

    伶婳本只是象征性问问时间,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城主那边?...”

    “他还管不了我,”凌愿笑道,“走吧,天要黑了。”

    已过戌时,驿栈内点起的油灯未设外纱,豆大的火苗欢快跃着,在墙上映出剪影。室内却很安静,李长安正在案边练字,而凌愿则在一旁磨墨。从兰台走后一路无事,两人也都默契地不提凌愿是否该离开一事。现下已到安阳,离梁都只有两日脚程。

    凌愿看似在认真磨墨,实则余光一直偷瞄着右边。果不其然,李长安终于注意到了桌案上毫不刻意摆放的一块平安扣,伸手欲拿。凌愿也迅速把手覆上,怪道:“殿下若是想要,找奴说一声就好,何必直接拿去。”

    李长安无声看了一会被盖住的那只手,才开口道:“……这是我的。”

    “?”凌愿叹一口气,疑惑、不甘、委屈……要什么演什么,“殿下直接开口便是,奴就算心疼也定不会拒绝,何必这样哄骗奴。罢了,殿下既然说是,那便拿去。”说完就把手撤开了。

    十日山那晚后,李长安虽然依旧面冷话少,但对凌愿态度转变很多,不但不拿着刀指人,对自己的无理行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长安于是把那平安扣拿起来一看,汉白玉的,正面饰有鸳鸯桃枝,她再熟悉不过,又觉得哪里奇怪。那样一块简单的玉扣,怕是公主府内最廉价的了。她又细细再看,愣住了。

    凌愿心里想笑,嘴上确还故作委屈:“殿下这又是看不上了。”

    李长安从腰间摸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出来,两块玉佩同样是刻的鸳鸯桃枝图,鸳鸯的位置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再翻到背面来,右手那块上刻了一个“涯”字,云纹。左手那块却是刻了一个“云”字,几道线条勾出水岸的形状。又翻回正面,往里一合,两块方形的玉佩正正好凑成一对,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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