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花,李长安才明白过来,这是玉城,或者说整个大梁最有名的歌舞团——歌月楼。
歌月楼的翩翩舞果真名不虚传,随着鼓点的加快,庭上的少女们在舞筵上辗转腾踏,越来越快,几乎看不清脸,浮云蓬草般令人眼花缭乱。
“好!好!好极了!哈哈哈哈!”玉城城主鼓掌大笑,时不时用余光偷瞄李长安。只是李长安仍旧半搭着眼,波澜不惊,叫人猜不出心思。
气氛很快因歌舞活跃起来,接着舞女退场,乐师来到中央,用古老的乐器奏起异域的歌谣。
大殿奢华,尽显西北之风。高高的穹顶绘满神仙彩云,乐声繁华,人群吵闹,举杯换盏之间,李长安目光越过人群,一眼望到角落里,那天然去雕饰的抱琴美人。那乐师明明是统一的黑衫兜帽,垂着眼在认真弹奏,只露出下半张脸未施粉黛,却漂亮极了。一双纤纤玉手正在弹某种不知名的琵琶型乐器。她明明是挑动琴弦的人,却自带一种平静之感,仿佛这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玉城城主瞄到李长安目光,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又不由得为凌愿捏一把汗。
凌愿则勾唇一笑,指如蝶舞,轻轻拨出,错了音。十分突兀。
“弹琴那个,你过来!弹的什么?殿下在这里,竟然还出错!”玉城城主猛然站起来,指着凌愿鼻子骂。
顿时音乐全部停止,凌愿瑟缩着脱离乐队,伏地道歉。
李长安则皱了皱眉。
玉城城主满脸歉意:“让殿下见笑了。是我的失职—那谁,还不快过来给殿下道歉!”
凌愿吸了吸气,慢吞吞走到李长安旁边。她摘下兜帽,微侧露出脆弱的脖颈。偏又眼中噙泪,楚楚可怜:“给殿下道歉。小女之错,扰殿下雅兴了。”说着就要往下跪,被李长安双手拉住。
“在我这里只行军礼,不必跪。”
玉城城主见势,连忙再补一句:“贱妾,罪该万死!你叫殿下怎么原谅你?歌月楼竟会有你这样的?看你们楼主如何说!”
凌愿右手握住李长安的手,摇摇头,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两边掉:“殿下,小女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日后一定向殿下赔罪,还请殿下宽恕,饶了我吧。“
两人一唱一和,李长安眉头皱的更深,对玉城城主道:“她只是弹错一个音,城主不至于此。为州长者,应当体恤爱民。”
玉城城主立马说:“殿下说的是,下官受教。”
李长安本以为晚上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谁知刚回到房中,却发现床上有人,还听到了隐隐哭声。她拿着剑过去,掀开被子,果然有人,还是个小娘子。
哭的梨花带雨的那位小娘子正是凌愿。只露出一张素脸,黑发散乱,几缕贴在额头。她眼尾和脸颊上各有一颗小痣,双眼哭的发红,连带着痣也隐隐显红,谁看了能忍心赶走。
李长安:“起来。”
凌愿磨磨蹭蹭地坐起来,只还是用被子捂住,故意露出半边香肩。李长安会意,将外衣甩给她,背过身去:“穿好。”
其实凌愿穿了衣裳。但她还是把李长安的外衣披上,走到榻下去。
察觉到李长安目光直直地向她左脚踝看去,凌愿假装害怕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她脚踝上风铃花的刺青反而更容易被人注意到。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在大梁只有罪犯和家奴才会刺青,若不是歌月楼的人,身上怎会有这个。
李长安也察觉到了自己行为不妥,目光回到凌愿的脸。但她有些后悔,面前这人生得太好看,很不巧,正是她喜欢的。李长安定了定神:“城主叫你来的?”
凌愿心想这安昭殿下也不似传闻那般难搞,眨眨眼又是两滴泪掉下来,声音一软:“嗯。歌月楼已将小女逐出。城主说,殿下要我便要,不要我,我便……我,我不知道。”
并将凄惨身世道来:化名林鸢,原是兰台人士,九岁那年家中迁往一江州,将她卖到歌月楼做乐师,如今已有十九岁了。
“我留不得人,你走吧。”李长安没管她,转头就走。
“殿下!”凌愿急了,连忙拉住人家袖子。
“殿下,奴实在害怕。”凌愿一边左手擦着右脸颊的泪痕,一边不住抽泣道,“演奏时错音,楼主已不留我,不求,不求殿下收留。只求殿下捎带奴到中原去…奴定是当牛做马,以命相报!”
俏丽芙蓉沾露珠。李长安只想到这个词。这人太难形容。她没说话,递了方手绢过去。
”你要去中原哪里?”
凌愿权当她默认同意,又用右手接过素帕:“一江州,我爷娘在一江州。我去找他们。小女仅剩钱都给殿下,只要殿下捎我到梁都。”
玉城州处于大梁西北,不但治安不如中原,还离那林鸢要去的地方——一江州的确远。
“罢了。”
安顿好凌愿,侍卫四七和六二才向李长安汇报近日情况,当然,也简单调查了林鸢来历,并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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