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他

    我一直站着，等李成永手中那杯茶见底，他派人把我接到父亲那边住。

    我没法拒绝。

    一路无言……

    奈何天公不作美，天色渐沉渐深，下起了雪。

    我被李成永派的司机送到了父亲那套独栋洋楼那，在一个雪天。

    司机将我送至门口，便开车扬长而去。我独自一人从保安室处走进去，这片院子比李成永的大别墅小上许多，但也是我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奢侈。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朦胧了我的眼睛，遮住我的去路。

    道路两旁的植物整齐得立在那。

    我走了一会，终于走到大门前，我一步步走上一层层的台阶，明明没有几阶，却让我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母亲说，过了今天，我就是有钱人家的儿子了，我会过得很好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我应该要开心的。

    可我并不感到惊喜。

    按捺下满身的抗拒，我重新鼓起勇气。

    我敲门，没人应。

    可能是没听见吧？

    我再敲门，只有雪在耳边落下的簌簌声。

    没人在吗？

    我再次敲门，用力捶了好几下，只听见颤动的树枝上厚雪一块接着一块摔在地上。

    我或许来得太过突然，楼里没人，正常。

    我环顾四周，只有门口能坐人了，也不管雪融化后湿淋淋的地面看起来有多么不干净，我后背紧贴着门壁坐下，那一瞬间，我轻松许多。

    太累了。

    大雪一直下，天上漆黑如墨，就是不停得在冒雪出来。

    冷风刮过，垂直降落的雪霎时转变方向，直逼我的面门，冻的我一哆嗦。

    今天我只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一件灰色卫衣，一条加了薄绒的裤子，以及一双运动鞋。

    很显然，这并不能让我御寒。我很困，每每困意袭来，那寒风似有意识，一下让我清醒。

    时间怎么能过得这么慢啊，我几近冻成个冰人了，我蜷缩成一团，双腿弯曲，冰冷发硬的四肢牢牢粘黏在一起，希望着这样能让身体稍微温暖些，一点也好。

    院子的小路灯突然亮起，一盏一盏又一盏，整栋楼瞬时灯火通明。

    是有人来了吗，我期待。

    并没有。

    雪花在灯下不再是白色，但它依旧让人冷得发颤。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见了很多人，我知道，一切都要变了。

    我是真的困了。

    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从母亲的肚子里出生，梦见母亲被推出产房后有一堆亲人围着她，关心她，我也有父亲，梦见我从小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被爸爸妈妈宠着，梦见我很开心，每天都在笑呢……

    ……

    滴——，车子的鸣笛声响彻整个院子，明晃晃的车灯直射在我的脸上。

    美梦破碎。

    我困难地撑开眼皮，黄白色亮灯刺入我的双眼，我企图站起身来，但是不行，血肉冰冷，我被钉在地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车子被停在一侧，首先下来的是一位黑衣男子，他步履匆匆向我走来，一把拽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

    我是那只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前座的驾驶位上下来一位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后座一侧，撑开伞，打开车门，手挡在车沿上。

    下一刻，车内伸出一条大长腿，下一秒，真身现。

    我顿时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我有种预感，那人，会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