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行摇摇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抱枕边缘,那里还粘着几根灰白的猫毛。“不,就纹一只普通的……灰猫。”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要画它蜷成一团睡觉的样子,爪子还得压着小鱼干。”
楚霸王看着好友发红的眼眶又蓄满泪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一把抢过林景行手里的抱枕,重重砸在自己胸口:“行!灰猫就灰猫!明天老子就带你去纹身店,让老板把这猫纹得比轮胎人还胖!”
他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你,就让猫从你皮肤上跳出来挠死他!”
林景行被逗得又哭又笑,抓起沙发上的纸巾砸他。
楚霸王灵活躲开,趁机揽过他的肩膀,用下巴压住人乱翘的头发:“说好了啊,纹完猫你就得振作起来。以后咱就是有猫的人了,得支棱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光。
林景行靠在楚霸王肩头,盯着电视里还在傻笑的综艺节目,轻声说:“嗯,支棱着。”
......
然后第二天还真的去纹了。
纹身店的冷气“嗡嗡”作响,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刺青机的震动钻进鼻腔。
林景行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图案样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臂——那里将成为灰猫的栖身之所。
楚霸王正和纹身师激烈争论,非要在猫爪旁加道闪电,说这样“看着更霸气”。
“真不用加那些。”林景行打断他们,把手机里保存的简笔画推过去。
画面是只圆滚滚的灰猫,肚皮朝上瘫在云朵里,爪子下压着歪歪扭扭的“小鱼干”字样——正是时晏去年随手画在草稿纸上的涂鸦。
楚霸王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那幅画皱起眉。
纹身师“啧”了一声,抄起转印纸:“行,位置定大臂内侧?藏得严实,以后后悔了也好遮。”
机器启动的瞬间,林景行下意识绷紧肌肉。
刺痛像蚂蚁啃食皮肤,他却莫名想起时晏用尾巴扫他痒痒的触感。
楚霸王突然把冰凉的可乐塞进他手里:“疼就捏我,老子皮糙肉厚。”说着还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旧伤疤。
两个小时后,灰猫蜷成了永恒。
林景行对着镜子发呆,直到楚霸王踹开更衣室的门:“走!按规矩,纹完得去吃顿好的!”他故意把墨镜架在头顶,露出额头新贴的卡通猫贴纸,“本霸王今天请客,小龙虾管够!”
霓虹灯在夜市招牌上明灭,林景行盯着油亮的小龙虾,突然被塞了满嘴烤串。
楚霸王嚼着肉筋含糊道:“哭什么,油都滴到猫身上了。”
他伸手胡乱抹掉林景行的眼泪,又往他碗里夹了三个鸡翅,“多吃点,有力气了才能去打死渣男。”
夜风卷着孜然味掠过街角,林景行摸着小臂上微微发烫的纹身,突然轻笑出声。
灰猫的轮廓在路灯下泛着淡红。
楚霸王的抱怨声混着远处的蝉鸣传来,林景行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终于冲淡了几分心口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