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站在投影仪前，手指紧紧捏着翻页笔，手心里全是汗。会议室里二十多位同事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其中最锐利的那道来自角落。

    “根据市场调研数据，我们这个新功能的用户接受度预计能达到78%，如果配合适当的推广策略——”

    “这个数据有问题。”产品总监俞琛直接打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你采用的样本量不足，且年龄分布与我们的目标用户严重不符。”他调出自己平板上的图表投影到大屏幕，“正确的数据应该是62%左右，这会导致整个ROI计算出现偏差。”

    纪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确实熬夜赶工，可能有些细节…

    “另外，你的置信区间设定在90%，但行业标准是95%。如果按你的数据决策，误差范围会放大到不可接受的程度。”俞琛指尖在平板上轻点两下，调出一份行业报告，“这是Gartner去年的调研方法论，你自己看看差距。”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纪淮感觉自己的脸颊烧得发烫。“我...”

    “还有这里，技术实现方案部分。”俞琛继续道，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划动：“你列的时间线太乐观了，至少需要再增加两周的缓冲期。”

    “前端开发周期压缩到10天，但你们团队上一次类似功能的交付用了14天，这还不算联调时间。”他冷冷抬眼，“你是觉得这次能突然提升40%效率，还是根本没查历史数据？”

    纪淮张嘴想反驳什么。他的直属主管李经理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别反驳。整个公司都知道，被俞总监盯上，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低头认错，越快越好。

    “谢谢总监指正，我会尽快修改。”纪淮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

    会议结束后，纪淮第一个冲出会议室，直奔洗手间。他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拍在发烫的脸上。镜中的自己眼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

    “混蛋俞琛...”他低声咒骂：“就非得当众让我难堪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一年前纪淮以优秀新人身份加入产品部，俞琛就像盯上他似的，每次他的方案都会受到格外严格的审查。其他同事的提案偶尔还能得到俞琛的点头认可，而纪淮的永远不够好。

    “纪淮，别往心里去。”李经理在洗手间门口等他，“俞琛就那性格，他对谁都那样。”

    “不，他对我特别关照。”纪淮扯了张纸巾擦手，“上周王星的方案漏洞比我的还多，俞琛就只轻描淡写提了两点建议。”

    “那可能是因为对你期望更高？”李经理试图安慰他。

    “呵呵，他就是看我不顺眼。”纪淮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算了，我去吃午饭，下午回来改方案。”

    .

    纪淮没去常去的员工餐厅，而是走出公司大楼。夏日阳光刺得他眯起眼，不远处一家新开的店铺吸引了他的注意。

    推开玻璃门，纪淮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招牌野生菌火锅。

    “先生，这是您的菌子，需要煮满20分钟才能食用。”服务员端上一个古朴的陶锅，里面是翻滚的乳白色汤底，“我们会在桌上放计时器，时间到之前请千万不要动筷子。”

    “好的谢谢。”纪淮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还是会议室里被当众挑刺的场景。他拿出手机，点开俞琛的微信头像。

    一张冰川照片，和本人一样冷冰冰的。他们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全是工作往来，俞琛的回复从来没有超过十个字。

    “该死的俞琛。”纪淮咬着吸管嘟囔道。

    计时器才走到15分钟，诱人的香气已经让纪淮按捺不住。他掀开锅盖，乳白的浓汤里各色菌菇沉沉浮浮。他夹起一片牛肝菌送入口中，鲜美的滋味立刻在舌尖绽放。他又捞了几块松茸和鸡枞菌，大快朵颐起来。

    .

    回公司的路上，纪淮开始觉得有些头晕。起初他以为是被太阳晒得，但走进大楼电梯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四周浮现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他准备摁楼层，却发现电梯按钮变成了会跳动的水波纹。

    “哇...”纪淮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些奇妙的幻象。

    “你没事吧？”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淮转身，才看到俞琛一直站在电梯角落。

    纪淮看到他的头顶漂浮着一圈闪闪发光的小星星，肩膀上有两只透明的小精灵在跳舞。

    “总监！你身上有精灵！”纪淮惊喜地指着那些幻觉。

    “你喝酒了？”

    纪淮摇头，突然发现电梯里挤满了跳舞的胡萝卜和茄子，他咯咯笑起来：“你看蔬菜在开派对…”

    俞琛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他快步上前抓住纪淮摇晃的身体：“你吃什么了？”

    “鲜菌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