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而后自我否定,收回目光。
“这是个好习惯,”易为春点点头,然而又接着道,“可是,或许你不知道,总有一些事情,是不容人准备的,一旦迎面遇上,能得到片刻喘息,便算是万幸了。”
她说这话时,双眸映着窗边透进来的光亮,潋滟成波,然而眸底却深沉如古井,那无论如何也看不穿的井水尽头,似是沉淀着一段无法触及的幽幽往事。
“你今日确实能将这柄长剑舍下,然而来日,若有一物,你尚不及割舍或不能割舍,身畔却群狼肆虐、虎视眈眈,又当如何处之?”
易为春的声音说不上多严肃,甚至可以说是颇为和缓,可那一字一句却仿佛巨石般压在晏如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想要摆出没心没肺的架势,说几句混账不堪的烂话,只要这样,就不会有人对她抱有期望,她也就不用承担任何负担。
但是晏如不想这么对易为春,因为她能感觉得到,易为春对她的期待,与上辈子那些为了面子、利益、私心等等而强加在她身上的期待不同,易为春真的只是很单纯地,希望她能变得更好。
在这样纯粹的期待面前,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沉吟半晌,开口却是两个字:“抱歉。”
话一出口,晏如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也说不上来那隐隐的愧疚感到底从何而来,像是因为易为春的期待,也像是因为那被自己辜负已久的真心。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对自己有过期待呢?只是外在的一些不够纯粹的期待,带给了她太多的压力,而为了舍弃那些压力,倒头来,她竟把对自己的期待也舍弃了。
“你无需向任何人道歉,”易为春深深地看着她,“万事俱备并不是你的过错,而是你的枷锁,人是不该带着枷锁镣铐过一辈子的。”
晏如:“可若是最终的失败,就是因为最初的准备不足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易为春道,“若是一个人不敢败,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在这个人心里,他已经败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晏如,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我看来,你并非斤斤计较、念念不忘之辈,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你非胜不可?这当真是你本心所求?”
晏如心中一震,久久不语。
在她上辈子父母的教导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凡事做得好是她理所应当,做不好便是她懈堕怠慢,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乃至于最后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做,因为她一做就害怕失败。
可是凭什么呢?都不过是芸芸众生,她又凭何百战百胜?
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一对可怜父母的痴心妄想罢了。
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无为剑,片刻后,站起身来,对易为春正色一礼:“受教。”
易为春为她斟了一杯茶,淡淡道:“不敢当。”
“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拿不起,”晏如垂眸摸索着杯沿,缓缓道,“我也知道我拿不起,可就是没有再去拿起的勇气。”
她一度为自己的怯懦找了许多借口,譬如没有实力,没有时机,也没有一霎那的动念起心,她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然后终于如愿以偿,一无所有。
她接着道:“那人曾说,有一类人,与天地合一,与万物无别,心中无拿起放下之说,我那时虽觉有理,却犹有困惑,不知该如何化用于日常处事之中。”
“如今听君一席话,虽尤未领悟,却也略有所得,”晏如看着易为春的双眸,坦坦道,“不敢拿起,有时或许便是因为太过在意胜负,人生不苦,想赢才苦——”
“可只要心中坦然,无论如何,也不怨天,不尤人,更不侮己身,那么胜负与我何干?又有何物不可拿起放下?”
易为春思忖片刻,微微一笑,亦对晏如一礼,道:“受教。”
晏如摆摆手,真诚道:“我那位朋友是白家的公子,姓白名满川,不知你见过没有?若是没有,我定要为你们引荐一番。”
易为春:“…”
她咳了一声,避开晏如的双眼,含糊道:“白公子声名远扬,我自然是认识的,不必麻烦了。”
“也是,”晏如点点头,“你们一定很能聊得来。”
易为春:“…尚可吧。”
见晏如还要说些什么,易为春一指无为剑,道:“此剑你留着,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晏如果然被转移了注意,问道。
“此剑乃闲帝创立十二式剑招后,亲自捧炭铸造而成,内蕴闲帝所悟剑意,”易为春道,“你带在身边,多加体悟,也能早日于剑术一道,更上一层楼。”
晏如“哦”了一声,旋即意识到什么,问:“易姐姐,你是不是看出我会闲帝的剑法了?”
易为春挑眉看她:“你有试图装过自己不会吗?”
晏如蓦然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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