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满腔茫然。
到底他们做了什么?彼此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突然就搞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
混战之中,无人注意到,角落里原本被定住的子衿,倏而开始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身躯。
却原来那狼妖封住了子衿不假,然而子衿怀中有南月给她的八卦铜盘,其内灵力运转,不知不觉竟替她破开了禁制。
南月与晏如二人杀心消散,奈何妖怪们杀心正盛,二人身上已多处见血,甚至有几处深可见骨。
当胡琼玖又一次向二人猛扑而来时,南月暗叹一声,手中佩剑灵力暴涨,势如满月,横断胡琼玖一只前臂。
胡琼玖惨然呼号一声,却不肯退去,刺目的光华凝成明珠,被他含在口中,一往无前地向南月二人再度扑来。
南月目光一凛,再顾不得留手,长剑携横断天河之势劈向胡琼玖。
胡琼玖口中明珠飞出,迎向南月长剑,片刻后,终究不敌,明珠飞回胡琼玖体内,胡琼玖被剑风压倒在地,躲闪不及。
南月催命的剑刃已悬于胡琼玖头顶三寸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娇小的青色身影窜出,来到了胡琼玖与南月之间。
胡琼玖只觉身旁异动,下意识伸出了唯剩的那只利爪,从背后洞穿了来人的胸膛。
而来人则举着一方铜盘,对上了南月力挽天河的剑光。
霎时间,兵戈相接,铜盘光芒大亮,南月后退半步,子衿和她的拐杖则倒在了满地梨花间。
她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眨了眨眼,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梨花花瓣上,好似一滴滴凄丽的血泪。
南月持剑,默然不语。
正在忙乱对敌的晏如不经意瞥到这一幕,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将做何事。
胡琼玖看着子衿染血的罗裙,又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前爪,通红的兽瞳露出一丝茫然。
晏如闪身来到子衿身边,不敢碰她,只能翻出乾坤袋中的丹药,喂她吃了几颗。
然而她大部分能给凡人用的丹药都留在了纳姜,此刻剩下的不过是些普通续断止血的伤药,如何能堵得上子衿心口这样大的一个窟窿。
他们这边的光阴恍若静止,四下的妖怪却还在吼叫着想要扑上来,又都被南月一一挡了回去。
“我上辈子…是如何救的你?”子衿望着胡琼玖,目光有些哀伤,又有些释然,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胡琼玖眸中血色渐退,他仰头哀嚎,声声泣血,周围的妖怪们听到他的号叫,渐渐平息下来。
下一刻,胡琼玖又变回了人形,他伸出仅剩的左手,试图堵住子衿胸前的窟窿,然而止不住的鲜血却从他指缝溢出,与他滴落的泪水混在一起,灼得胡琼玖左手近乎没了知觉。
“不是,”他的语声涩然到近乎凝滞,然而又害怕再不快些说,子衿便听不到了,便拖着涩滞的声音颤抖道,“那时候我还没修炼成人形,只是一只小狐狸,被猎人捉住了。”
胡琼玖说着,望向子衿的面容,然而他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子衿的脸了,只能接着道:“你那时是一个富贵小少爷,随父母外出省亲,路遇猎户,听猎人说要扒了我的皮,便出钱买下我。”
“你救了我,还治好了我的伤,又怕我不能于荒野生存,便一直将我养在身边,”胡琼玖声音哑到无声,他哽咽两下,才艰难地继续道,“你带着我读书,对我念诗经,念楚辞,但后来,你家道中落,再也不能养我了,我一直想着…”
胡琼玖原本清隽的面容被哀恸揉成了一团,他不能自抑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靠在子衿身旁。
“我一直想着,等我修炼出人身了,就来报答你,可是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胡琼玖的脑袋蹭了蹭子衿逐渐冰凉的手心,然而子衿却不能再如他记忆中的小少爷一般,笑容和煦地将他抱在怀中。
“是啊,为什么…会变这样,”子衿的手微微拂过胡琼玖的头发,“为什么小…少爷会喜…爱小狐狸,而我却…却害怕…妖怪呢…”
胡琼玖身体颤抖,只是一迭声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二位…仙师,我后悔…了,请你们…一定不…要杀我…义兄…”
子衿的面色灰败下去,声音渐低。
“若…还有来…生,还能…再遇,我也…来做妖…怪吧,你还来…找我,叫我…子衿…”
她双眸一阖,生前所有经历浮现心头,最终定格在一个春夜。
月光如水,梨花似雪,隽秀的少年与她并肩树下,对她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不如你就叫子衿吧。”
自此,她这辈子,才终于过得像个人了。
晏如的目光在小院中绕了一圈,最终落到南月身上。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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