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绝,以回荡在天地间的悲泣之音送别一只被唾弃的灵魂。
解观枢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古怪的情感漫上她的心脏。
她四下张望,看着那些泪如雨下的人群,看着漂浮的烟雾,轻轻拉住母亲的衣角:
“母亲,”观枢小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难过?”
年轻的女人转过头来,解观枢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唇。
年幼的她猜测,这是一种对死者的尊重,是一种通过哭声送别的传统习俗——毕竟那些模糊的记忆里,直到前一晚,他们都恨着这个即将乘坐紫红色轿子往生的老人。
但母亲似乎无暇顾及她,只留下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浸湿衣襟的泪水。
她被赶来的姨母拉向孩子们呆的另一间卧房。
解观枢回过头,怔愣的看着母亲的背影。
我为什么不想哭?
轿子上黄色的花边啪嗒一声掉下来,在火焰中扭曲着,像一尾垂死挣扎的金鱼。
“你还太小了。”
母亲如此告诉她。
解观枢用了很久去理解“人”的生命与死亡。
十岁那年,深夜,她与母亲躺在同一张床上。
金鱼留下的鱼缸放在窗台上,种上了豆芽,绿油油的一小丛。
她开始思索死亡的尽头是什么。
解观枢惧怕未知,她可以接受惨烈的结局,但无法接受一个未知的未来。
一个人的生命逝去,肉/体腐烂,会像是没有梦的安睡那样无知无觉了吗?那意识呢,就这样从此消失不见?还是能变成另一种模样存在。
她害怕这种失重般的死亡。
这个世界将永远抹去她的痕迹,而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解观枢试图知道“人”的死去后能留下些什么,不是那种丰功伟绩,不是谁的记忆,是属于她的灵魂——她的灵魂该如何安放。
在这样惶恐不安的思索中,解观枢挨近了母亲的手臂,轻声问:
“如果人一定要死,那活着是为了什么?”
母亲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突如其来的提问,轻轻笑了:
“这可不好回答啊。大概是为了能经历更多的事情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结局,解观枢更希望她从未来过——没有开始,就不用害怕那些未知的结束。
她想起那条没能被安葬的金鱼。
十岁的解观枢在惶恐中得以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