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知,这衣冠冢现下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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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城边郊的山坡上,枫树光秃秃的枝干伸展着,上面挂着许多红绸和木牌,大都已在风吹日晒中腐烂了。
这样高大的树,显得眼前的青石碑小的可怜,像是风一吹,便要碎开落进泥里。
碑上无字,祝莫梨蹲下身,将一瓶杏花酿倾倒在碑前小小的土包上。
多年前的春日午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下,依旧清晰而稚嫩的声音这般突兀地在耳旁响起:
「……可是师父,为什么人这么大……灵魂却这么小。」
枯叶簌簌而落,在寒风中四处飘散,落在浸着杏花酿的青石上。
「这么小的石头……怎么装下这么大的心呀。」
宁静的山坡之上,黄昏倾斜,漫天彩霞爬上天空,像是那年火红的枫树在顺着云端攀爬生长,像开在天际的枫叶红花。
解观枢半跪下来,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尘。
“人心易变,”祝莫梨的声音在空荡的山坡响起:“竟凋谢的比漠上花还要快。”
寂静而喧嚣的风里,枫树干枯的枝丫轻轻挥舞。
一个人的死去,声音大概比羽毛还轻,往昔的灵魂躺在这里,就像点燃了引子的烟花,一刻炸响后漫长的余音里,解观枢才发觉,她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了。
她站起身来,看向被荒郊和树林淹没,一望无际的远方。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我说过的,”青年轻声道:“只是她总不甘心。”
风吹动着衣袍,晚霞落满肩头,将两道影子笼罩在冰冷又静谧无声的红里。
解观枢弯腰,抬手拂过青石碑,极轻的声音就这样散在了风中:
“吟霜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