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指尖终于有了血色。她接过汽水时玻璃瓶发出"啵"的轻响,气泡争先恐后涌向瓶口。
“我女儿小时候总偷喝冰镇的汽水。”她忽然开口,“有次藏在书包里漏了,作业本泡得皱巴巴的......”
“后来呢?”沈夏以晨往柠檬片里戳吸管,柑橘清香混着碳酸气泡的味道在空气里漫开。
“我罚她抄了三遍乘法表,结果第二天她发烧到39度,抱着我说妈妈我背到第六遍了......”张婉凝的笑带着发自内心的痛苦。
“对不起。”她道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像祥林嫂一样一边又一遍的重复自己的痛苦。
“除了我们几个能互相倾诉,这些事又能说给谁听呢?”夏以晨叹气。
“咕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夏以晨略显尴尬,“我早上没吃饭,这个点饿了很正常吧?”
顾临川认命的拿出手机:“我在网上买吧,我看现在也都中午了,大家吃什么?”
夏以晨很积极:“清淡一点吧,张姐才从医院出来。”
顾临川点了椰子鸡,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大夏天的,空调和火锅最为相配,再加上果汁汽水,简直不要太爽啊!
耐心的等锅里的滚开的椰子水把鸡肉烫熟,真是奇怪,蘸料明明只有青柠和酱油,可是鸡肉吃起来却出人意料的鲜美。
夏以晨埋头苦吃,额头泛起薄汗“我的天,自从上次从船上回来,我就感觉我跟饿死鬼投胎了一样,吃什么都很香。”
顾临川深表认同:“是不是有一种百八十年没吃上饭的错觉。”
沈怀远道:“实不相瞒,那天回去我都没来的及等菜上桌,干吃了两大碗白米饭。”活像逃难的。
张婉凝勉强吃了点东西,亏空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沈怀远推她回房间休息去了。
桌上的沙漏在计时,锅里是刚下的蘑菇,夏以晨吃一口冰西瓜,冰爽的口感让她瞬间感觉快乐加倍,她长舒一口气:“你说做任务就做任务,能不能让我吃个饱饭啊?”
夏以晨陷在云朵般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凝结的水珠。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地板上烙下金箔似的条纹,顾临川站起来,走到水柜边调试墙角的古董留声机,黑胶唱片旋转时扬起细小的尘埃,像撒在光束里的金粉。
夏以晨敏锐地捕捉到顾临川听到音乐的瞬间,身上散发的愉悦。这位钢琴家大部分时候都很冷静克制,总像精心调试的乐器,每个表情都克制在恰好的音阶,此刻他眼睫投下的阴影却轻微颤动,仿佛琴键被按下了弱音踏板。
顾临川将冰镇的话梅番茄推到茶几中央,琥珀色糖浆裹着红果,在瓷碟里堆成山。“尝尝看,用话梅和桂花蜜腌的。”他腕间的铂金袖扣擦过夏以晨手背,凉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
“顾老师居然爱甜食?”夏以晨故意拖长语调,咬破的番茄在舌尖迸出酸甜汁液。她注意到对方耳尖泛起极淡的粉色,像白瓷釉里晕开的胭脂。
蝉鸣声忽然变得粘稠,夏以晨望着窗外摇曳的蓝雪花,藤蔓缠绕的铁艺栅栏外。
“尝尝这个虾滑。”顾临川往她碗里舀了颗裹着椰浆的丸子,“李雪说你在轮渡上念叨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是在转移注意力!”夏以晨用筷子尖戳开Q弹的虾肉,“当时浪打得船身直晃,你还非要站在甲板上装深沉......”
“我在观察云层走向。”当事人无奈地摇头,银灰色西装搭在椅背,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倒是某个姑娘给了我两刀,还说要给我手绘一个见义勇为的奖状。”
夏以晨忽然没忍住不好意思的轻笑出声,望着他映在玻璃窗上挺拔的侧影,一颗心像遇热的黄油般渐渐化开。后来根据几人的回忆,她发现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锅,差点把顾临川害了:“你少在这……好啦,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当时也是被迷惑了啊,都失去神志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