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鞭断成了两截,没了灵气护体,像一条断了首的蛇,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戒律长老看着手中残存的断鞭,那长鞭乃是阁中代代相传的宝物,专司刑罚,就连皇室有错,那也是打得的,如今却被小辈一剑斩断。
“徒儿不敢!”容危的语气好似刚才他斩断的是一段树枝,丝毫没有将戒律长老的怒火放在心上。
“竖子!”戒律大喝一声,扔掉残鞭,挥拳就朝容危袭来。
容危卷起青浣的腰,躲开拳影。她偷偷转身瞧了国师一眼,他阴沉着脸,看着二人在殿中大打出手,毫无阻止的意思。
戒律一击不成,又挥出一拳。殿中站着不少他的弟子,也纷纷提剑上前,为自家师父助阵,庄严的大殿之上,一时混乱不堪。
容危死死地圈着她的腰,青浣几次想趁乱出逃,都没得逞,最后不得不故技重施,朝着一抹袭来的剑光倾身而去。
只要有致命危险,就能激发岁聿的神力。眼看剑光越来越近,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剑光却在下一刻被一阵罡风扫了个干净。
“够了,都给本座住手。”国师负手而立,白袍曳地,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容危身为圣子,罔顾阁规,罚戒鞭三百,之后自行去东山思过,其余打斗弟子,各自罚俸一月。你俩,还有她,给本座过来!”
他眼刀扫向容危与戒律,最后指了指她,一股灵力自三人脚下而起,裹着他们消失在大殿之中,单方面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们刚一落地,一道寒光就破空而来,青浣下意识躲开,就听见咔嗒一声,身侧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此间光影昏沉,像是一处暗室,青浣费力瞪眼才看清身侧之人是容危,她的一身黑袍几乎要与黑暗容危一体,如今面具被打落,整个人神色不明。
腾地一下,突如其来的火光刺的她眯起了眼。
戒律站在壁灯前,冷眼看着。国师手中把玩着一柄断剑,刃上沾了一抹鲜血,抬手一抹,将鲜红送入嘴中,神色阴骘,青浣有些眼疼地移开视线。
容危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青浣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谁,高挺的鼻峰,冷峻的眉眼,除去一身黑袍外,与岁聿别无二致。
青浣心中涌现出了一股虚浮感,光阴在她这里好似不存在,岁聿神殒如同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又或许这只是自己临死前的幻想。
她掐了一把自己,毫无痛觉,她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去抓容危的衣袖:“神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容危的腕骨处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她伸手捂住,染了满手鲜红。
“怎么回事,怎么止不住!”她的哭腔带着无助,死死地攥着容危的手腕。
国师与戒律长老对视一眼。
容危朝青浣眉心一点,她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双目紧闭,软倒在男人怀中。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国师出言质问。
容危却是连头都没有抬反问道:“师父不是更清楚吗?”
“放肆!”
“国师,此女气息有异,空非善类,还是尽快杀了,以绝后患。”
“此女半月前忽然出现在济州城,之后济州至京城一带地脉震动,天降大雪,惹得世间死伤无数,徒儿认为,此人与这诸多异象之中定然存着某种关系,不能贸然杀之。”他环着青浣的手紧了些。
“师父与长老心系天下,定然不会贸然行事。”
三言两语为二人戴上了两顶高帽子。
“也罢,先将此女押入伏妖塔,等查清之后再作处置。”
“国师!!!”
说完不顾戒律长老的呼唤起身离去,行至一半,又侧头说道:“我留她一命,你应该知晓要用什么来换。”
容危轻轻一颔首答道:“徒儿明白!”
伏妖塔之中不见日月,夜明珠依照五行八卦嵌在穹顶之上,形成了一个不断变换的阵法,青浣睁开眼看见便是不断游弋的绿光,身侧容危竟然没离开,在她身旁打坐。
她挣扎着起身,嘶哑地喊了一句:“神君!”
容危睁开眼,并未有动作,只淡淡道:“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