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路灯在夜色中晕开暖光，少年快步穿行在街道上，左手举着电话贴在耳边，右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绿化带里探出的枝叶。

    他的脚步时而轻快，时而迟疑，压低的嗓音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带着掩不住的雀跃。

    “我知道你和我是同性，”他忽然停下，仰头望着路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但我还是喜欢你。”

    橙黄的路灯下，少年那夸张的肢体动作与生动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舞台上正在演出的舞者，引得零星路人频频侧目。

    “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继续往前走，声音轻柔却坚定，“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像我说的，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光芒万丈。”

    少年继续漫步在小道上，他看着路灯，又看看来往的车辆，他感受凉风吹拂，却察觉不到一点旁人的目光。

    “我会买一个属于我们的房子，养一只猫和一条狗。”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快，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你喜欢读书，那我就亲手给你布置书房，买好多好多珍藏。我还会做饭呢，你想吃什么，我下了班就去买菜做给你吃。”

    他的笑容很是灿烂，仿佛这些空想都化作了现实，围绕于他的四周，为他投射下一盏属于他的聚光灯。

    “你说我声音好听，那我就天天在你耳边诉说情话。”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羞涩。“你喜欢听我唱歌，那我就再去学个乐器，为你置办独属于你的私人音乐会。等到日落时分我可以一手牵着你，一手牵着猫狗，我们在夕阳里散步到天空点亮繁星。如果你累了，我就背你回家；如果你困了，我就讲故事哄你睡觉，最后……”

    他的耳尖红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最后亲亲你的额头，看着你睡着。"

    “多美好啊，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我会努力挣钱，然后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的爱情。”

    少年走上立交桥，站在最中间处，夜风迎面吹来，他情不自禁的面向桥下驶来的车辆，像胜利者般张开了臂膀，脸上满是得意与骄傲。昏黄的路灯洒在他的面上，胜似骄阳。

    “好啊，”电话那头传来带笑的回应，清润的男声温柔地响起，“云嘉合，如果我们真的能走到以后，那我愿意。”

    云嘉合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几乎能想象对方说这句话时微微弯起的眼睛，和唇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调侃，笑着说道：“你就不怕万一我长得不好看，是个满脸胡茬的抠脚大叔？”

    “不怕。”云嘉合没有半点犹豫，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我不怕，我虽然没见过你，甚至没有你的照片，但我就是清楚地知道，我喜欢你。”云嘉合顿了顿，然后继续说着，“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哪怕你真的...长得略有...我的回答也不会变！你要是喜欢抠脚的话...我，我也可以帮你嘛。”

    云嘉合抓着后脑勺傻乐，扭捏的走下了立交桥。

    凌晨的街道只有少量的车行驶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琥珀色的眸子。在低着头投射下的阴影里，也好似散发着橙黄的微光，让人看了便想一直凝视着它，神秘且宁静，温暖又充满活力。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云嘉合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跨过地砖的一条条缝隙，步步踩在格子里，没有碰到任何一条。

    “不过嘛……”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我其实是个颜控，就算我自己丑，也想找个好看的。你能接受吗？”

    云嘉合一愣，瞪大了双眼，停住了脚步。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算作好看，他的父母时常因为工作原因带着他东奔西走的，学校也是一换再换，所以他身边几乎没有固定的朋友，也就没人同他交谈过这些日常的问题。

    他自己常在书里看到，青少年时期正是处于发展阶段，很多观念审美都在逐步完善，所以哪怕他会看镜子，也并不确定自己属于哪类长相，更何况是在长年累月看惯了的情况下，自己就会觉得何其普通。

    “能……能接受。”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样子，我就不会再打扰你。”

    他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惨白的路灯把两旁的树影拉得狰狞扭曲。夜风凉飕飕地吹过，他的心跳却快得发烫。

    “那……”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要不要现在发张照片过来？我看看符不符合我的标准。”

    “现、现在？！”云嘉合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

    “...在不在啊？！”

    “怎么没人搭理我啊？我问好几遍了，云局使到底在不在啊？”

    晨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云嘉合脸上，将他纤长的睫毛染成金色。门外嘈杂的人声惊扰了清梦，那睫毛轻颤几下，倏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