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起,银月色的亮光轻柔的降落在大地,好似撒了一层白霜
银月上窗台,许婻独卧在美人榻上,偶尔幽风轻抚过,也会掠过凉风,刺骨的冷
云生是被许婻带回的
望着眼前愤然向自己报仇的少年,许婻心中不免生出了些波澜。这世间多的是命如草芥。仇恨善恶,不过是上位一念,贱如蝼蚁,何其可悲……
“你走吧”许婻素手轻抬幽幽道:“他日……若是你我二人再得见,欲与我寻仇,亦无不可……”
银辉落在少年惊戾的眸中,仿若化作一团烈焰
许府的人不算多,经过昨天一闹,许府各院都辞退了一拨下人,这会新人还未进府,偌大的许府里倒是难得的清静
经过回廊之时才发现亭廊铺设的是琉璃瓦,就连脚踏的地方都是上好的玉砖
“桃蕊,这两个金雕朱笼取下来吧”许婻揉揉眉心,怕是整个清石县都是为这许府劳作吧
缓缓驶过街巷,上了临仙楼,一处处熟悉的回忆翻涌。许婻鼻头发酸,呼吸重了起来,金线青黛落梅绣制的锦衣被她攥得发皱……
永华街街尾,来福酒肆一如记忆中的模样,但若是有心人瞧得再仔细些,还是会发现酒肆内陈设与从前大相径庭。这酒肆只怕是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门口的茶摊上,几张陌生的面孔也在不时窥探着酒肆里进出的来人……
“小姐可是要买酒?”桃蕊看着许婻愣望着对面的来福酒肆出声提醒
她将视线落到酒肆里正在忙碌的沈家人身上,正好撞上林茹的谄媚的目光
许婻眸光闪过,擦掉眼里的雾气,极力的压制着恨意关上了窗。她清楚的记得,行刑那日,沈家人是如何指认她谋害朝廷命官。最后,来福酒肆沽酒女沈初无一人收尸,尸骨无存
马车继续向前,林茹愣在柜台许久,只觉得背后断断凛冽的寒意。挠挠头想了很久都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刚才的贵人
……………
金满坊是清石县最大的赌坊,传闻一夜之间凭空而设,凡是得罪过赌坊的人就没人能活得过三更……
坊内有人一掷千金,有人一夜入云霄,也有人朱楼墟塌,是富贵温柔乡也是鬼域魔窟……
赌坊内大小局自是入不了许婻的眼。许婻清了清嗓子,抓起门口王婆子手里的瓜子就吆五喝六的走了进来
不过,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不是那张清丽非凡的面容和娇倩的身姿
“给老娘开阖局!”
阖局,是以至亲之人为注,一局为定,赢者可获金满坊。若输则役至亲之身为奴为婢
如山巍峨的身影渐明,层叠肥肉堆积的脸赫然展现在众人眼里,正是胡柜江嗜赌成瘾的母亲——李氏。见众人没有半分异样,许婻才稍稍松了口气。幸而当初风兰昭用半部易容之术折抵酒钱,好叫如今未有人识得,除非风兰昭本人在,否则糊弄一般人足矣
“哟呵,柜江娘,这次玩这么大?”荷娘跳下牌桌,摇扇轻笑
“开!老娘还有两个义子李哨承和雷桨,就以我三儿为注,老娘这次一定要拿下你这金满坊!”
许婻插着水桶腰,绸缎裹住的雄壮身板仿若对金满坊志在必得
我的儿们,为娘可是为你们准备了好大一份礼!
见她如此坚持,荷娘掩面一笑,挥手就安排两个伙夫将李氏三子带来
一盏茶的功夫,愕然失色的三人在金满坊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那李氏已连输三局
“柜江娘,这三人我可就送进南风馆了”
荷娘嫣然笑着,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结局
闻言,胡贵江面色煞白,蹿地爬到李氏跟前,神情崩溃,泪眼潸然,他不能进什么劳什子相公堂子!
“娘!娘!快救我!”
“快请周大人救我!拆了这金满坊!”
三人紧紧哽咽着,颤着抓着李氏的手,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哭什么哭,你娘我的赌运说不定就是你们哭没的!”
“不过,你们放心,为娘这就去请周大人做主,断不会让我儿入那魔窟!”
荷娘呵嗤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给随从递了个眼色就将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