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色来得迟了些
往年的三月清石县已经是繁花似锦,莺飞啼鸣
不过,这倒并不妨碍清石县的喧闹,尤其是永华街一带
清石县是终州最富庶的地方,每年仅是上缴的白银就是千万两之多,不过,近三年来官府所纳税额却是愈发的少了,甚至还没有往年半数之多……
夜色渐浓,永华街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或有过往行客形色匆匆,摩肩擦踵,或有街边杂耍小贩放声吆喝,亦或有客栈酒肆谈笑高论。街头巷尾悬挂的彩灯在河中入画,好似点点银河洒落凡间
来福酒肆隔着永华街不远,临近永华街倒也能勉强维持些生计
春雨伴着惊雷,沈初是来福酒肆最后一个走的
将今日的账本处理好,正欲闩门时,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挡在了门缝间
“姑娘,救我!”
雨越下越大,天边闪起了雷鸣。湿答答的雨滴好似一把把尖刀,势要强冲进这狭小的酒肆
借着闪电的光,沈初对着那道急促的男声望去,饶是沈初平日里看惯了酒肆里寻仇殴斗的伤痕也是着实的吃了一惊
来人衣衫褴褛,气息孱弱,随身戴着的暖玉环佩随着步履晃动。长相端方的面容然而却活生生的少了两个眼珠!这个男子正是清石县四通钱庄的东家、十里八乡的才子——钱霖!
“救我……” “咳……救我!……”
沈初自是识得钱霖,逢年过节,这位钱庄的东家不仅没有催收这些小铺子所欠的银两,还命手下分发善银,搭桥铺路。沈初他爹的来福酒肆维持至今,撑起一家人的生计,可以说钱霖有一半的恩德
“钱老板,快进来!你这是……怎么了!?”
沈初连忙托住早已支撑不住的钱霖,左右张望,在确认屋外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可是不知怎的,那飘落在裙边的大雨让她心头莫名的难安……
“咳咳……家中遭了伙盗贼,我出门谈生意才逃过一劫,本想到县衙击鼓鸣冤,可那县令却剜我双目,折了我的双腿,几经波折,我逃了出来,一路被追杀到此……”
“咳咳……姑娘,如今……我已是油尽灯枯,只可恨……我钱氏一族血海深仇无可再报。姑娘,你是个好人,如今,我将我钱氏钱库钥匙交托于你,若你能善用此物……定能……”
一枚兰花匙从钱霖手心滑落,没来及递到沈初手里就叮当一声落到地上
“钱老板!”
门外惊雷之音更大了,电光一道接着一道的刻在门边。沈初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冷汗直出,打起了寒颤。门外的一切黑与白好似巨口,要将这渺小的铺子吞噬而尽
“咚咚咚”
“给老子开门!”
粗暴的敲门声正在此时响起,熟悉的声音令沈初身上的寒意更深
不待他想,沈初咬紧了唇,强压着惊颤,火急赶燎地将钱霖和兰花匙藏好
“哟,今儿硬气了,再不给老子开门,老子把你卖进窑子!”
“大哥,让小弟来,我就不信这臭娘们不开门”
“对对对大哥,这点小事怎么值得你动怒!”
沈初望着门外的三人影皱紧了眉头,加快擦拭血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