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城下。
仓冶松了松手腕,也太过不自量力,若不是先锋营已经覆灭,马上便可以将他们阵型撕碎。
仓冶与豪干云对了个眼神,豪干云明了,飞身上空,下令擎旗手,身骑猎豹的铁甲营骤然朝援军冲入,眨眼便撕开一道口子,再由中间向两侧进攻,人族军队阵型顷刻便被冲散,城下厮杀成一片。
不过是人多了些,耗些时间,仓冶全身心应战,两军渐渐形成了对峙之态。忽然,听得上空一声清润的呼唤:
“阿夜——”
阿冶?是谁在叫他?仓冶一怔,那声音直直传入他神魂,令他心中莫名烦闷。
咔嚓一声,拧断了手中敌人的脖子,扔到一边,停了动作,王营卫队的将士立马将他围在了中间,圈出一方天地。
“阿夜——是你么?”只见一道白色的人影乘风而来,手中一柄蓝白相间的法杖,越过城墙,越过厮杀的将士,从上空飘然而下,直冲仓冶而来,是人族,也是个散修。
“阿夜……嗯……”那人将将站定,便被王营卫队的将士一刀刺中左腹,鲜血涌出,在月白色的袍子上散成一朵花,嘴角亦湮出了鲜血。
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朝他走来,仿佛只是被磕了一下:“阿夜......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声音温和发颤,目光炽热,眼眶已经红了,朝仓冶抬起了手,似要去触摸他。
王营卫队见他动作,一刀再次刺出,那人踉跄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腹部,赫然两个红色的窟窿,口中涌出一口鲜血,跪了下去,却仍缓缓抬起了头,撑着法杖站起,蓝色灵流缓缓显现。
王营卫队的将士见状一惊,欲再次攻击他。仓冶抬手阻止了他们,朝他进了一步,那蓝色灵流最终萦绕在他伤口,只是疗伤之用。
“你认得本王?”仓冶道。
面前的人一身素白,有些病态,墨发如云,右耳后却有一缕突兀的白发,添了几分沧桑,面容清俊,宛若一块寒玉,仙君一般,人族竟然有这样的人物,他实在不记得哪里见过。
那人没有回答,只紧紧盯着他,目中水汽氤氲,似有些委屈:“......你不记得我了?”
仓冶摇头:“阁下认错人了。”不曾见过,何谈记得。
蓝色灵流骤然消失,本已止血的伤口再次变得殷红,那人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悲伤穿透了眼眸,片刻后凄然一笑,唇角又有鲜血流出。
仓冶心口无端闪过一丝涩痛,有些烦躁,不想与他纠缠,也不屑杀无干之人,转身欲走,猛然间肩头一沉,柔风扫过,仓冶骤然回头,却是领口的衣物被扯到了肩膀以下。
仓冶目光一瞬变得寒冷,抬手亮了利爪,就要挠过去,却见那人紧紧攥着自己的衣物,盯着肩膀,目光颤动,泛着莹光,似心碎已极。
蓦地,下不了手。
那人口中喃喃道:“不会的……”
一支利箭自那人后方袭来,仓冶下意识拦腰搂过他,带到一旁,那人却并未察觉到此事,似乎此刻眼里只有他,趴在他胸前,仍旧扯着衣服,左肩干干净净,他便又快速扯开了右肩衣物。
亦是干干净净。
“不会的……没了……怎么会没了?”
仓冶一把推开了他:“你做什么?”他可以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否则如此近身,如此无礼,早已是他爪下亡魂。
那人被推的向后踉跄几步,马上又捂着腹部朝他走来,有些慌张,有些急切:“业火纹呢?阿夜,业火纹呢?”
仓冶后退一步,皱着眉整理衣物。
那人指着自己的左肩:“这里的业火纹呢?业火纹呢?”又喃喃自语道:“不会没有的,那是印入神魂的东西……许是在别的地方……”说着便又扑上来去扯他衣服。
“业火纹……业火纹……”
疯子,仓冶的耐心终于耗尽,这人不是痴便是傻,他竟然纵他在两军对峙之时胡闹到现在,狠狠一掌拍出去,转身便走。
那人重重跌在地上,口吐鲜血,却挣扎着爬起来还欲上前,却被王营卫队的将士踢倒在地,一瞬便被战场的刀枪剑戟包裹。
那人见仓冶离开,焦急大喊:
“阿夜——我是玄白,是哥哥,是哥哥啊!阿夜!”
“阿夜——”
“是哥哥啊!”
战场厮杀声不断,仓冶却将那声声呼唤听得分明,稍稍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停留。
人族铁枪与兽族长刀相斩,百兽军只认狼辉,人族军将独留金甲。
刀剑无眼,玄白跌跌撞撞一心去追赶仓冶的脚步,在刀光剑影中不断被撞击跌倒,然后踉跄爬起,再次跌倒,再次爬起……铁枪穿过他的胸膛,长刀朝他双腿砍去……
硝烟弥漫,刀戟争辉,铁蹄铮铮,旌旗猎猎,那黑红衣角终于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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