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乘云逃回寝殿之后,袖子轻甩,四周门窗便紧紧阖上,素来威风八面的魔族之主,此刻背靠木门,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滑坐下来,手掌之下,他的心像一只雀跃的鸟,蓬勃地跳动着,似乎在酝酿一腔甜蜜的血液。
“江木泠,你最好不要骗我。”他喃喃道。
他想如果江木泠是为了救她师妹,那有很多种方法,哪怕装晕也能暂时阻止他和金脊的联系。何况她能猜不出来他此举只是为了威胁她,而并没有真的打算杀掉杨濛吗?
单为了解决这件事,她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的。
所以她应当没有骗自己,况且亲吻在魔族是比喝心头血更极其亲密的事,非成婚的夫妻不可做。
即便在三界中最为奔放的魔族女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亲别人。
所以江木泠这样大胆地主动亲了他,应当是爱他爱到难以自持。
她说这些情感从北岭的秘境便开始了,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把自己的心意藏得如此隐蔽,他竟一丝一毫没有察觉,只觉得她满脑子都是叶停绪,每回他说叶停绪些坏话,总冷着脸同他吵,“少污蔑我师兄,他拎出一根脚趾头也比你强。”
原来她那些无情冷语都是为了掩饰对他的爱,一朝拨云见日,谢乘云嘴角勾了起来,承受了江木泠的痴情苦恋,往日恩怨便自动地被他抛在脑后不管不问了。
叫来魔侍,他嘱咐说:“以后给江木泠煎的药不必额外加黄莲,除了汤药还要再多送一碟子蜜饯,就送本尊爱吃的那一样。”
今日被迫尝过她口中汤药,那苦味着实不好受,江木泠受罪倒是无妨,总不能次次都苦到了自己。
看江木泠那情爱迷心的架势,日后也可能强迫于他,他得妥贴地为自己打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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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江木泠惊天动地的一番表白之后,她终于过上了波澜不惊的安生日子,汲雪送来的汤药不仅不苦而且丝丝回甘,甚至还有零嘴供她消磨时间。
谢乘云大抵脑子一团乱麻,又羞于见她,所以已经许久没有在她醒着的时候露面了。
江木泠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来仔细打量却月楼,看此处像一个光彩夺目的琉璃世界,连一个普通屏风也是拿丝绸做湖,翡翠做山,云母做舟。更不必提令她眼花缭乱的六层藻井,彩塑二十八天星宿,个个表情细腻,惟妙惟肖。
她越看越心理失衡,同样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谢乘云就过着吃金拉银的好日子,而她连炼器的灵石都要靠做任务才能赚得到?
虽说修仙人士,为超凡脱俗不食五谷杂粮,但她心中汹涌着一腔酸水,无处排解,只得坐在桌前大吃大喝,吃饱了便昏天黑地地睡觉,如此一来她的伤口倒恢复得更快了些。
也发现了谢乘云总要趁她入睡后偷偷摸摸地来,抄着手站在床头盯她,似乎要用那双眼睛将她烧几个窟窿。
初时她并没有察觉到谢乘云的行踪,随着伤势的好转,灵府内灵气逐渐充盈,迟钝的耳目因此敏锐不少,才在睡梦中嗅到了他的气息。
正在一步步靠近。
她登时便清醒过来,正要睁开眼睛时,那天并不久远的记忆便突然袭击了她。
现在想来就是非常的后悔!
担了爱慕他的名头,和他四目相对时该说什么?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情话?还是直接堵上他的嘴,让他无话可说?江木泠脚尖弓起,后背出了一层痒剌剌的毛汗。
不,那还不如去跳魔界的渡厄海。
与之相比,继续装睡乃是上策。江木泠便调匀了呼吸,做出熟睡的模样。
谢乘云慢吞吞地挪到了江木泠床头,他搭了江木泠的脉,比昨天更为稳健,想必不久即可痊愈。
痊愈之后呢?谢乘云矛盾地想,按理来说,他和江木泠有仇,怎么能轻易放她离开?可把她困在魔界,又该如何对待她?
对她施加血腥的刑罚,他不屑下手,每天恶语相加,他骂不出口。
杀掉她喜欢的人?那他首先要拔剑自刎。
一连几天过去,他想不出处置江木泠的方法,便每日夜里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试图通过看着她的脸,琢磨出计策。
可惜一无所获。
江木泠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感到十分地紧张和疲惫,装睡也是一件累人的事,生怕自己的某次呼吸,就引起了谢乘云的怀疑。
在谢乘云搭过她的脉之后,她本以为今天的探望就算结束,谢乘云该回去处理魔界的一应杂务,魔尊应当是很忙的,就像万象宗的掌门师伯一般。
谁知他却一掀袍角坐了下来,他想干什么?江木泠仔细地辨认,但没有从谢乘云身上捕捉到杀机。
可他的手却缓慢地覆到她的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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