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序突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兰烬。兰烬心头一凛,知道自己犯了错——作为新来的女佣,不该如此冒失地靠近主人。
"你是新来的?"沈槐序合上书,声音冷冽。
"是,大小姐。我叫阿兰,今天刚来。"兰烬低着头回答。
"抬头。"
兰烬缓缓抬头,对上沈槐序审视的目光。她看到沈槐序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眯起。
"我见过你。"沈槐序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百乐门的歌女,三天前还唱过《夜来香》。"
兰烬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没想到沈槐序的记忆力这么好,更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竟然可以看出来她的伪装能力。
"大小姐认错人了。"兰烬强作镇定,"我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沈槐序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兰烬。她比兰烬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撒谎。"她突然抓住兰烬的手腕,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这个位置的老茧,是长期弹琵琶留下的。还有你的站姿——歌女为了取悦观众,会不自觉地微微侧身,将一边肩膀放低。"
兰烬暗叫不好。组织为她准备了完美的身份背景,却忽略了这些细节。虽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会拿枪的秘密,但她也必须想办法圆过去。
"大小姐明鉴。"她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我确实在绍兴的茶楼唱过小曲...父母去世后,我不得不卖艺为生...后来班主想逼我做...做那种事,我才逃来上海..."
沈槐序的表情微微松动,但仍未完全相信。她突然用力将兰烬拉近,另一只手去掀她的衣领。兰烬本能地格挡,一个利落的转身挣脱了沈槐序的控制。
两人同时愣住了。
"身手不错。"沈槐序冷笑,"茶楼歌女还会功夫?"
兰烬的脑子飞速运转:"我...我父亲生前是镖师,教过我几招防身..."
很显然沈槐序根本不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大小姐?"远处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找您。"
沈槐序松开兰烬的手腕:"今晚你来我房间收拾。"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青竹。兰烬长舒一口气。
当晚,兰烬端着热水来到沈槐序的闺房门前,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冷淡的声音。
兰烬推门而入,沈槐序正坐在梳妆台前卸首饰。镜中映出她精致的侧脸,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
"把床铺好,热水放那儿。"沈槐序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兰烬默默执行着指令,余光却在打量这个房间——简约雅致,没有太多闺阁常见的繁琐装饰。书桌上摊开着几本外文书,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其中一幅画的正是木纹图案。
铺床时,兰烬注意到枕下露出一角纸张。她犹豫了一下,趁沈槐序不注意,迅速瞥了一眼——是一张写了三个大字的纸,正当她还想再翻动的幅度大一点好看清时。
"你在看什么?"沈槐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兰烬吓得差点跳起来。
"对不起,大小姐!"她慌忙后退,却不小心撞倒了床头柜上的花瓶。
花瓶落地前的一瞬,兰烬条件反射般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了它。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是普通女佣能做到的。
沈槐序挑眉:"反应很快。"
兰烬的额头渗出冷汗:"我...我小时候经常打碎东西,被父亲罚站梅花桩..."
沈槐序不置可否,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把拆信刀把玩:"你知道吗?我讨厌别人骗我。"
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兰烬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突然,沈槐序手指一滑,刀锋划过她的指尖,顿时渗出一道血痕。
"大小姐!"兰烬顾不得伪装,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沈槐序的手,从怀中掏出手帕熟练地按压止血。
沈槐序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兰烬的动作:"你很擅长处理伤口。"
兰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