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天地骤冷。月光将沙丘镀成银白的浪,而远处狼嚎与胡笳声纠缠着刺透夜空。某个沙丘背面,半截断剑突然发出嗡鸣——是沙粒沿着剑身的血槽流动,仿佛多年前那场恶战的热血仍未凝固。
寒风如刀,割裂了深秋的夜空。青梧单薄的身影在敌营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绝。她的战袍早已破损,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柄永不弯曲的剑。
"青梧姑娘,久仰大名。"三皇子耶律祁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从阴影中传来。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舌头抵了抵上颚,缓步走出,金色的铠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没想到边关赫赫有名的''''女诸葛'''',今日竟会孤身入我大营。"
青梧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她的目光越过耶律祁,死死盯住他身后那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白发散乱,脸上布满血痕,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
"祖父..."这两个字从青梧齿间挤出,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若千钧。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青梧的瞬间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梧儿..."他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不该来..."
耶律祁大笑起来,那笑声刺得青梧耳膜生疼。他抽出腰间的弯刀,锋利的刀刃在老人枯瘦的脖颈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多么感人的重逢啊。"他故作叹息,"青梧姑娘,你是要眼睁睁看着这老骨头被剐成一片片,还是乖乖跟我走?你的能力和姿色我是不会杀你的,但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青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枯黄的草地上。她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祖父脖颈上那道刺目的血痕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七岁那年,祖父教她读《孙子兵法》,粗糙的大手指着竹简上的字句:"梧儿,为将者,当以大局为重。"
十二岁,她在校场射箭,连中十靶。祖父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骄傲:"我青家女儿,不输男儿。"
三个月前,边关告急,她披甲上阵时,祖父将祖传的玉佩系在她腰间:"记住,你身后是千万百姓。"
每一段回忆都像刀子般剜着她的心。边关不能没有她——城中粮草将尽,敌军围困,若她投降,边关必破。可眼前是抚养她长大的祖父,是青家最后的血脉...
"梧儿...别管我..."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边关...不能没有你..."
青梧的眼前模糊了。她想起临行前将士们的眼神,那些信任的、期盼的目光和在雪日里和她的约定。她想起城中百姓缩在城墙下的身影,孩童惊恐的哭声。她甚至想起敌军破城后可能发生的屠杀...
"我数到三。"耶律祁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一..."
青梧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若她假意投降,能否在途中寻机救出祖父?可耶律祁素以狡诈闻名,怎会给她机会?
"二..."
祖父突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梧儿!记住你姓什么!"老人嘶吼着,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青家儿女,宁可站着死——"
耶律祁的刀锋猛地压下,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更深的血痕出现在他苍老的皮肤上。
"住手!"青梧的声音撕裂了夜空。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若冰霜,可内心早已天崩地裂。"放了他,"她一字一顿地说,"我随你们走。"
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耶律祁眯起眼睛,似乎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青梧知道,他必定怀疑——边关"女诸葛"怎会如此轻易屈服?
"空口无凭。"耶律祁冷笑道,"你如何证明诚意?"
青梧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那是祖父在她十六岁生辰时赠予的。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寒光,映照出她决绝的眼神。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猛地将剑掷于地上。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的剑,我的命,现在都在你手中。"青梧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放了我祖父,我任凭处置。"
老人发出一声悲鸣:"不!梧儿!你糊涂啊!边关将士——"
"闭嘴!"耶律祁的副将一鞭子抽在老人背上,衣衫破裂,皮开肉绽。
青梧的瞳孔猛地收缩,但她硬生生压下了扑上去的冲动。她必须冷静,必须思考。耶律祁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边关的布防图,是她的智谋。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祖父就暂时安全...
"很好。"耶律祁满意地点头,挥手示意士兵上前绑住青梧,"早这么识相,老人家也不必受苦。"
当粗糙的绳索勒进手腕时,青梧的目光与祖父相遇。老人眼中的泪光在火光下闪烁,那里面盛满了心痛、骄傲和决绝。青梧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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