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7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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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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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回家。”

    孩子说“回家”,岳宝华心头一暖。他拿起炕上儿子的照片,轻轻摩挲着,说道:“志荣啊,我把宁宁带回去。宁宁想学做菜,我会教她的,我们祖孙俩以后相依为命,你放心吧!”

    说着说着,岳宝华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下,在相框玻璃上晕开。

    岳宁见爷爷落泪,想到爷爷在外三十年未曾再娶,国门刚打开就找朋友来寻她,心中不忍,说道:“爷爷,当年爸爸本可以把我留在粤城,让罗爷爷照顾。但爸爸说,他尝够了骨肉分离的苦,所以再苦再难,也要把我带在身边。”

    孙女的话,像一把锥子扎进岳宝华心里。要是当初他带着志荣……岳宝华越发悔恨交加,抱着照片,泪水流得更凶了。

    岳宁递上毛巾:“爷爷,您擦擦眼泪。”

    岳宝华接过毛巾,擦拭着眼泪。岳宁继续说:“可真到了这里,我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叫‘狗崽子’的时候,爸爸又后悔没把我留在粤城。在您看来,当初带爸爸去港城,爸爸就不会受苦;在爸爸看来,不带我来,我就能少受苦。可有钱难买早知道,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爸爸把我带在身边,是因为他爱我;您没把爸爸带去港城,也是因为爱爸爸。只能说人生无常啊。”

    岳宝华拿着毛巾,愣愣地看着岳宁。他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竟要靠十八岁的孙女来开解,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孩子?

    岳宁过来收走碗,说道:“爷爷,您长途跋涉,肯定累了,我陪您去趟茅房。”

    岳宁从炕尾拿了纸,提着煤油灯,带着岳宝华出门。茅房要穿过羊圈门口,守着羊圈的大黑看见陌生人,汪汪叫了起来,把岳宝华吓了一跳。

    “别叫!”岳宁喊了一声,大黑立刻摇起了尾巴。

    岳宁把灯递给岳宝华,又塞了些手纸给他:“爷爷,您拿着灯去茅房。”

    岳宝华拿着粗糙的草纸,提着昏暗的油灯走进茅房。看了孙女住的地方,再看到这样的茅房,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他匆匆解决完,提着灯走出来。

    大黑躺在地上,岳宁正在摸它的肚子。

    自从恢复前世记忆,岳宁就盘算着离开。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就连大黑这条狗,她都有些不舍。

    “大黑,姐姐马上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看着羊,知道不?”岳宁跟大黑说道。

    大黑听见脚步声,噌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岳宝华,又摇着尾巴往岳宁手边蹭过来。

    岳宁拍了拍狗头,站起来接过煤油灯走进茅房。

    大黑仰头看着岳宝华,刚才还清澈的狗眼,此刻竟露出凶光,岳宝华连脚都不敢挪动。幸亏岳宁很快出来,她一出现,大黑的尾巴就摇得飞快。

    这变脸速度,让岳宝华不禁慨叹:“这狗可真聪明。”

    “可不是嘛?它还是我的福星呢。福根叔让我放羊,就是因为大黑是牧羊犬,还有狗粮份额。像今天,它在田里逮了一只耗子,吃饱了,我就能少喂它一顿,它的粮就相当于我的粮了。”岳宁话语中带着一丝占了便宜的喜悦。

    岳宝华笑出声来,可转念一想,孩子竟要从狗嘴里省粮,心里又一阵酸痛。

    祖孙俩回到屋里,岳宁舀了水,和岳宝华一起洗手:“爷爷,我给您打水,您擦洗一下。”

    岳宁给岳宝华兑好水后,便出门去了。

    岳宝华从行李箱里拿出毛巾,在斑驳的搪瓷盆里浸湿,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祖孙俩轮流擦洗完毕,岳宁出去倒水,回来时见岳宝华在按小腿,便问:“爷爷,您的腿怎么了?”

    “没事,就是静脉曲张,不严重,这几天赶路,就有些不舒服了。”岳宝华说。做他们这一行的,常年站立,年纪大了有这个毛病很正常,去看过医生,医生说还没到要手术的地步。

    岳宁推门出去,又抱了一捆草进来。她掀开炕上的草席,在床尾的草席下垫上干草:“爷爷,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脚垫高些,就没那么难受了。”

    岳宝华收过不少徒弟,他不舒服的时候,有人会关心地询问,但从来没有哪个徒弟听完后,默默帮他垫脚。

    岳宁吹灭煤油灯,脱了鞋踩在地铺上,干草发出簌簌的声音。躺下来,地面凹凸不平也没关系,毕竟放羊的时候,她随便找个地方一躺就能打个盹。

    岳宝华看着黑暗中睡在地上的孙女,手捏着被子。这条被子里的棉花早已板结,平日里孙女就盖着这样的被子。

    风吹着糊窗的塑料纸,簌簌作响,夜枭咕噜噜的叫声,让生活在港城的岳宝华辗转难眠。听到小丫头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还有轻轻浅浅的呼噜声,岳宝华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宁宁以后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孩子一门心思想当厨师,可厨师是个累人的活儿,小姑娘能吃苦,他自然欣慰,但也不希望孩子一直过苦日子。再说宝华楼如今的状况,又能撑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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