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6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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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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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余恨长发披散,呆呆坐在崖边,心神恍惚。

    十年了,十年前春风得意的玉面郎君在一场拼杀中落败,被仇家几近虐杀而未死,他如行尸走肉般,半人半鬼地活了下来。

    他遇到了上官飞燕,他的目光自此长久落在心爱之人身上,她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除她之外的人事他全不关心。

    可今晚,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无关情爱,他将目光真正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江湖人?

    宋雁归背朝着他盘腿坐在不远处,正手脚麻利地替臂上的伤口止血,扯一段干净布条,敷药包扎。但他知道,她伤得最重的是右手。

    一刻钟前,她将他从悬崖边一把拉了上来,向上使劲时,他右腕上的铁钩扎破了她的手心,霎时血流如注。

    此刻,她将右手上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成了一只白面馒头。

    她朝虚空挥了两拳,发出“嚯哈”的语气词。

    “……”她又在抽什么风?

    西门吹雪的徒弟,善用右手剑,剑术天赋极高,但毫无内力,性格……和她师父截然不同。

    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江湖人。

    ——剑客最珍视自己挥剑的手,可她却会毫不犹豫用这只手去救一个上一秒还要取她性命的敌人。

    或许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无畏、纯粹、不记仇。

    但她的敏锐、老练又实在不像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你本来就没打算杀我吧。”她拉他上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似乎并没打算等他回答,接着道:“你的近身破绽实在太大,”她指了指他左右腕上的铁钩和铁球,两者连接着链条,本就都是适合长距离作战的兵器,无法应对短兵相接的情形,一个杀手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所以:“不必谢我。”她笑,目光坦荡。

    不是我救了你,是你的动摇救了你。

    柳余恨看向宋雁归的眼睛,她干净明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他如今丑陋不堪的外表。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上官飞燕,他满心思慕珍视的、高不可攀的女神,那个说着不在乎他如今毁容残缺的女子——她嘴里说着动人情话的时候,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正视过他的眼睛。

    没有厌恶,没有害怕,宋雁归看着他的时候,和看任何一个别的谁没有两样,干净广阔,如同星空。

    柳余恨忍不住问:“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怕什么?我都打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宋雁归一脸困惑,又在他复杂的目光里忽然顿悟,她屈指挠了挠脸颊:“这位……柳兄,年纪轻轻就想着靠脸吃饭吗,人要一辈子这样轻松地活着可不现实。”

    “……”谁能告诉他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宋雁归见他一脸无语,忍不住笑,满身不正经里透出一股难得的温柔,披着满身月光,她看向他认真道:“既然不是,又何必在意?”

    一味放任自己困在悔恨和自伤之中,又该怎么往前走呢?

    柳余恨微怔,但很快,他的眼重又垂了下去,他该走了。

    “别再留在这里,”擦身而过时他脚步微顿,声音嘶哑:“走得越远越好。”

    “我也没兴趣掺合那些麻烦事。”宋雁归摊手,长叹了口气:“但是你……任务没完成,不要紧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会叫你违背原则的人,真的值得追随吗?

    但她看到柳余恨眼里浓重压抑的情绪,临时换了一种说法,因为不忍。

    “这不劳你费心。”

    他甘之如饴。

    宋雁归忍不住叹气,她今夜叹的气委实比这几个月加起来都多。

    以及,右手好痛,她觉得自己需要尽快重新包扎。

    想念医术精湛的某人了!

    “谁伤的你?”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

    “呃!咚!”宋雁归吓得一激灵,从木头桩子上摔了下去:“嘶——”她本能地用手撑地,右手刚包扎过的伤口裂开,血浸透了纱布。

    白衣剑客俯下身,微凉的手握住了面前小人细瘦的手腕,月色在他眉间投下淡淡的阴影,也叫他看清了她的伤口。

    她以为自己马上又要听到“这就是你不练内功的后果”之类劝学的话。

    “撕拉——”西门吹雪撕下自己衣裳下摆处干净的雪色布条,紧抿着唇,沉默地压住她的手腕,替她处理起了伤口,那声极轻的“忍着”不细听很快就被夜风吹散。

    宋雁归闻到夜风里剑客身上的梅香,还有他因为弯腰落在她臂上的黑发,她发现这位年轻的,其实不比她大多少的师父冷淡外表下别扭的关心。

    宋雁归露出狡黠笑意,在西门吹雪悉心的处理里开始哇哇乱叫——不出意外地看到西门吹雪眼角眉梢的刻意用力里写满了“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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