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险些就要化为实质从头顶上烧起来,兰蔷在心里安抚自己不下二百遍,才硬生生将握紧的拳头收了起来。
如果章齐坤的女儿是只鬼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捏碎她。
兰蔷心里边骂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不省人事的章齐坤,眼见他眉间笼罩一团灰黑之气,两眼发青,脖颈的青筋泛着凡人不可见的紫红色。
正是被阴界煞气入体的正常症状。
合理得很!
“在下听闻,这位章老爷前些天请鬼面仙驱邪作法,喝了您赠予的避煞灵茶,却在第二日便急病倒下了。”
白雁归似乎真的对鬼面仙毫无畏惧,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却没有半分敬意,他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兰蔷身侧,说话时双眼看着的也并非章齐坤。
而是偏头直直盯着兰蔷。
他在质问她。
她听得出来,他也没想掩饰。
这位半路杀出的少年已经从蛛丝马迹中认定了某些事实,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交错,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僵持的气焰在沉默中蔓延。
赤裸裸的挑衅。
兰蔷定定平视回去:“公子此话何意?”
白雁归也并未步步紧逼,闻言又一拱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此事既与您有关,那您就得担一份责。”
只字未提茶中有异,却扣死了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好一招以退为进。
兰蔷冷哼一声,喑哑的嗓音夹杂着轻蔑的嘲讽:“这么说,我替章齐坤除去府中鬼魅之后,他再遭此祸,竟也要算在我的头上?”
几个纸包被甩在床边。
见她不认,白雁归收回扔茶包的手,直截了当:“那这鬼气四溢的茶你当如何解释?”
兰蔷丝毫未退:“空口无凭,我为城中百姓做事一年有余,岂容你这般污蔑!”
白雁归紧盯着她,脸色早已变得阴沉严肃,他径直从袖中拿出一只白玉小瓶,在茶包上方倒出半透明的粉末。
粉末扑簌簌落在茶包上,竟霎时间变成黑色,四处散落的黑蹭在床铺与被褥上,像沾染了什么肮脏的污渍。
“此乃百年雪莲开花后研磨成的粉末,遇鬼气变黑,绝不会错,这茶遭鬼气浸透,你还敢抵赖!”
周遭角落里的人群齐齐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看向兰蔷的目光中警惕更甚,好似真的看着一个骗子,一个怪物。
人证物证俱在!
“爹!你被骗得好惨啊!”
凄厉的惨叫又从侧面传来,章齐坤的女儿又开始发疯,其他人也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鬼面仙积攒了一年的声望仿佛在刹那间崩裂。
“不是吧那茶叶竟真有问题,鬼面仙居然拿这种邪物给我们,居心叵测啊!”
“方才我都吓死了,他看着就不像好人,先前大家信任他,都是被吓的吧。”
“要不是神医公子,我们不晓得还要被这个骗子骗多久呢。”
兰蔷闭了闭眼,极力压制内心泛滥的烦躁,深深望了白雁归一眼,后者歪头看她,脸上写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几个大字。
那么正义,好像真的揭开了恶人伪善的嘴脸。
好像她真的十恶不赦。
兰蔷忽的轻笑一声,突然抬手夺过他手中的白玉瓶,揭开盖子用力朝空中撒去,细腻的粉末立刻漫天飞舞。
白雁归大怒:“你!”
他伸手就要去夺回瓶子,却被兰蔷后撤躲过,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指着兰蔷怒道:“你分明是做贼心虚!”
兰蔷却没再同他争执,反而垂下头朝地面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动作向下移动,却发现鬼面仙并非如他们想象中的,是羞愧难当才低下头,而是——
落在地面上的白色粉末,竟全都变成了黑色!虫一般聚集在一处,漆黑的一团。
周遭吸气声更为强烈,不安的气息急速蔓延。
难不成这地上也有煞气?!
兰蔷将盖子按回瓶口,一整个白玉瓶被她扔回给怔愣的白雁归,冷笑了一声。
“我说过,一日两杯茶,邪祟可尽除,茶未喝完邪灵便无处不在,何止是茶包,便是你白雁归的身上,此时亦沾染了鬼气。”
“不信,你将那劳什子莲粉,倒在自己手上看看。”
白雁归眉头紧锁,也没工夫怀疑兰蔷的话,真的打开瓶子,将粉末倒在自己手心,雪白的粉末很快变黑,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他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那茶包分明……
但眼见为实,此处鬼气四溢,他的确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仅仅是这茶包有异。
兰蔷一甩斗篷,转过身道:“今日之事我不同你们计较,但并不代表你们能够对我肆意挑衅与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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