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都是这般,虽然小黑如今病着,但轩娘也未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公叔钰虽是闭着眼睛的,却能见到眼珠在不平静地转动。
他暗自磨牙,手掌抚到轩娘脚踝上的疤,像是小猫漏出有着斑斑点点的肚子,将这样的缺陷无所顾忌地展露在他眼前。
公叔钰想抱怨的,这个女人果然是把他当成一条暖脚的狗了,但如今总到了位置交换、天地颠倒的时候,她总要乖顺一些才是。
可又觉得这个女人脚指头都是玉雪可爱的,揉捻着的时候她还会像小猫一样轻轻的蹬。
暂时懒得与她计较了。
虽然看着柔弱,但轩娘到底是一家之主的,家中还有两张嘴要吃饭,她很快就又支起了面摊。头两天倒是有人嫌轩娘的面摊晦气,轩娘也不恼,只是摆了一桌热乎乎的羊汤送与行人解渴。
这对一水镇的来说是新鲜的吃食,对西北的客商而言,却又是家乡的口味。再加上价格实惠,小娘子又大方勤劳,根本挑不出错的,未过多久生意便远胜从前了。
只是轩娘子那吃软饭的傻相公不知为何又端起脸来了,惹的人有些不快。
如今公叔钰到底是成了轩娘子唯一能依靠的人,受她的优待。
出锅的第一块肉是喂到他嘴里的,叫院子里那老狗急得直打转;烧好的面汤,总是拉着他去尝,他的口味却是最重要的;走在路上总是莫名地牵起他的手,望向他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
虽是缠人的紧,可叫人干活也是不含糊的,他哪里做得惯这种事,公叔钰的手是提笔射箭,或者是拿着鞭子抽人的,哪里给小娘子洗过里衫。
每当他沉着脸撑不住的时候,小娘子就会黏黏腻腻地靠在他身侧,总轻声与他说话,好像很爱他,浆洗这件事非他不可了。
他冷着脸将事情做完,这女子还会抬着他的下巴,左右瞧上一瞧,对准花瓣般柔软的唇准了再亲他。
总爱说些什么“最喜欢你了”、“好乖的小狗”之类的浑话,可他正装作是个傻子呢,又不好反驳她,叫人看出端倪。
柳轩娇娇亲过来的时候也不好躲开的,露馅了可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直沉着脸被亲了好几口才,才觉察到她是个爱占人便宜的小娘子。
在府中只有祖母才摸过公叔钰的脑袋,但小娘子力道不错,动作也很温柔,叫他像一只狗一样满足的躺在她的腿上,砍柴烧水的抱怨也没有了,眼里都是她在烛火下的侧脸。
但他到底是没干过什么侍候人地活计,实在是生气,便与轩娘困觉,瞧她失焦的眼瞳,舔去她的细汗,咬她圆润的肩头,确实越来越像一只狗,将堰都的事情都快要忘尽了。
不过公叔钰手下的废物还是很多的,从前有几次都阴差阳错地差点找到他。
许是想不到堰都有名的公叔小将军会沦落成一个人人可欺的傻子,硬是生生从他面前走过好几道,却是见面不相识的。
直到公叔钰趁着轩娘煮饭的时候跑出传了消息这才联系上了。
又冒冒失失地夜里跑过来,抱着他的腿直哭,一会儿说要自罚板子,一会儿说让主子受苦恨不得自己少活几年之类的,公叔钰听着烦直叫他们几个趁着夜色把柴劈了。
第二日叫柳轩见了他这般勤劳肯干,定然是对他又一番亲亲抱抱的。
轩娘这边,虽是生意有了起色,小狗依旧在身边,但近来夜里总是做噩梦。
倒不是她们家刚死的老头子流连尘世,而是梦见了她的大姐姐。
柳轺坐在火光里,一双眼睛透过层层帷幔看向轩娘。
那是与她破旧的小家迥然不同的富贵装潢,她的姐姐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在笼子的鹤,在熊熊烈焰之中扶着古琴,任凭火光渐起,随着火焰腾起的风将人影吹得模糊。
梦里的轩娘穿过火光,冲进去哭着抱着姐姐的手,要带她一起走。
可不论轩娘的眼泪怎么流,柳轺都不为所动。
她像一只再也无法飞的鹤,伏身在古琴上,任火焰舔舐她的躯体。
柳轩无力地站一边,只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再一次消失在火中,直到她也被火焰环绕。
不过是梦而已,可轩娘没来由的惧怕,像是又体会到那种窒息的感觉。
她惊惶地睁开眼,捂着胸口喘气,四下张望,却发现身旁没有人。
脑中的弦一瞬间绷得更紧了。
轩娘赤脚踏在地上,在见不到光的夜里,慌乱的唤小狗的名字:“小黑...”
其实那日柳轲说得对,火燃起的时候轩娘就在大姐姐身边。
只是现实中的柳轺红着眼睛掐着轩娘的脖子,一遍遍重复着问她当时在街上为什么要突然乱跑。
自从大姐姐嫁与刘员外过了有几年了,时不时会托人寄一些东西回家中,许是瞧着过得未有那般糟糕,与阿爹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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