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她有一瞬的茫然。
明明早早地请人去通知了二姐姐,可柳轲却一直不见人。
她们一家办了红事,紧接着办白事确实容易有些风言风语的,但这种事又应该怪谁呢?
柳轲直到阿爹等到头七将过才出现在门前,她面上的神情有万分奇怪,像是杂糅的面团,有伤心,亦是有些痛快,只揉在一处混在她面上,却瞧着如古井一般没有波澜了。
柳轲进门,瞧着主屋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小妹,将轩娘拉起。
她说第一句话的声音有些哑,劝道:“总有这么一天的,莫要哭了。”
“姐姐?”轩娘眼里有未干泪,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你怎么才来?”
她手指探了探二姐姐的面颊,却是干爽、未有泪痕的。像是被烫伤一般,轩娘收回手,纂成一团。
柳柯抿了抿唇,未有回答,只将夹在腰带之中银子取给她:“这些你收着。”
婚事嫁娶都需要银子,总要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不必了二姐,”轩娘推开了她的手,继续跪在堂前,“阿爹走了,我知道你不愿见他的人,可如今他魂魄都走了,也未有等来你。”
“轩娘...”柳柯抓紧她的手,“别这样。”
“...姊姊,”轩娘的声音平静,没有颤抖,“你...好狠的心。”
柳轩真的很喜欢她姐姐,在捡到小黑之前的每一天都盼着姐姐能来看她。
不需的带什么,反倒连吃带拿都行,只要能与她说一会儿话。就算卖面很累,有干不完的活,但她还是会觉得寂寞。
可无论是年节或者中秋,柳轲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轩娘知道他们都怪她,觉得是她害死了大姐姐。
爹是,二姐也是。
嘴上不言语、不提起,眼神却迁怒于她,叫她愧疚不堪。
柳轩有时候觉得他们甚至是恨她的,恨她当年拖着伤腿也能逃离火海,但大姐姐却偏丢了性命。
可若轩娘自己也这么以为,那不如吊死算了。
人人骂她不详,可她偏要宽待自己。
她吃了那么多苦,怎能就轻易死了?
柳轩便也问了出来:“你还在怪我没有跟大姐一起死在火里么?”
“什么?”柳柯面色一瞬变得惨白,她分明听清了的,只是不相信轩娘竟这样刺骨地说了出来。
这样的怪罪,像是绵针,伤处隐藏于皮肉下,刺得却是骨。
“你一直都是这么狠心,也只顾着自己。”轩娘的神色很冷。
当年家中出事之后,柳轲很快便嫁人了,像是迫不及待一般离开千疮百孔的家,那时轩娘还瘸着腿出不了门。
“柳轩,你想说什么?”柳柯亦是冷了脸,攥着钱袋的手垂在身侧。
轩娘抬起头,想说她的姐姐虚伪、自私,忘恩负义。
“这些钱有什么用?”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却感觉心中的怨如同泉水一般涌出,“爹他不曾对你好过么?他从前最疼的就是你。”
那样一个男人,面上瞧着凶的要死,可二姐一句话,就会爬到树上去摘桃子。
“他老了你照顾过分毫没有?过节的时候想过他吗?如今人死了,给几两银子就能断了你忘得一干二净、此生报不了的养育之恩了么?”
轩娘语调从来没这么高过,声音也越说越大,不管不顾地像是有些疯了。
但这怪不了轩娘,她像一只敏感的小兽,见到风吹草动便忍不住竖起尖刺,她想不明白又已经受伤了,她害怕会更痛。
“柳轩,你何苦挖苦我?”柳柯只觉得心中一刺,好像被剥了皮,脏的臭的都露出来了,又或者她不堪的、自私的样子,从来都没被遮掩过。
“你要是有的选,会留下来吗?我要是有的选,我不会看顾你们吗?!”
“选?选你的不顾骨肉至亲吗?”轩娘满眼含泪望着她,这目光像是挖肉的钝刀,刺得柳柯发不出声音。
二姐的小孩她从未见过,如何呢?
轩娘和阿爹是洪水猛兽,会带累她新的家人吗?
柳柯对父亲有怨,难道轩娘就没有恨吗?她可以恨着小妹,恨着家里剩下的两个人,可难道轩娘好过过一天吗?
当年柳轩多小啊,孩子气的一团,腿伤了也没钱医治。
柳柯觉得爹爹害死了娘亲,轩娘害死了大姐,偏独她一个是无辜的,整个家就她一个好人。
她说轩娘没得选了,她叫轩娘认命,她自己却可以毫无负担的在家徒四壁的时候抛下整个家走了。
这样更是家不成家了。
偏叫轩娘老想着从前,阿娘还在,大姐未有嫁人,她在家中爬树存着杏花等着给阿娘酿酒。
越想越恨,越恨越想。
伤口结痂了,还有疤痕在,提醒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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