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6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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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入死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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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在她心中总有多种样貌,周遭一变,就又是另一种出路了。

    萧正则若真的冒险前来,自己不过是违背与三王的约定,不助他杀萧正则而是帮萧正则挡那一箭,自己仍能脱身。至于三王,这浑水他是趟定了。她只是隐隐忧心,萧正则不能有任何闪失……

    “鹿鸣,你可还有什么忧虑?”宇文靖回转过来、挑帘入帐,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无他,只盼胜利之后,战火早息……”

    萧正则也许会来的事,她没有对他讲。自古“王不见王”,她不是不信宇文靖,她只是害怕人的欲望。

    当可以主宰生死,可以引发动乱、觊觎万里沃土,谁还能秉持信义?幸好,宇文靖从未见过萧正则。

    如果他知道萧正则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箭下……

    激战的擂鼓响了,震天动地。容鹿鸣长枪在手,行在阵前,无人能敌。将士们士气大振,势如破竹。兵至城下,阵分,第二路将士已布置好攻城器械。

    “放!”一声令下,巨石与带火的箭镞齐齐发射,惨叫声、烈焰燃烧声、城墙迸裂声,不绝于耳。南蛮人穷凶极恶,把城内晋国百姓压在城墙上,组成人盾。

    “巧笑,端酒!”容鹿鸣下马站定,用随身的匕首划破手腕,将血滴入酒碗,洒于阵前,“敬为国牺牲的勇士!”

    “敬为国牺牲的勇士!”

    “敬为国牺牲的勇士!”城墙上响起壮烈的和声。

    “放!”将士们痛呼,城门终于应声而破!

    容鹿鸣扔掉长枪,长剑出鞘,蜂拥而来的南蛮士兵竟定在当场,一时无人敢上前应战。巧笑手持双剑,与她肩背相靠。

    容鹿鸣抬头,望见宇文靖已扮作那三王探子的模样,立于城楼一侧。容小虎和三王新派来的探子挤在另一头。机不可失,她遥遥向宇文靖示意,然后摘掉面甲,畅快地杀入敌阵。

    谁可敌她?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暗夜里,她如同一柄嗜血的宝剑,冷光烁烁,无人可挡!

    肩伤开裂,鲜血汩汩,与敌人的血混在一起。不痛了,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在不断的厮杀中清醒着,等待着那支命定的箭,假死于战场,于胜利后离开,这是多么完美的计划!

    突然,时间变慢了,似乎,当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冲过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倏忽清醒过来或是蓦地坠入迷梦,她高声问身侧的巧笑:“那人是谁?”

    回答她的是熟悉的气息、怀抱,以及“噗!”的一声——是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

    血,滚烫的血沁入容鹿鸣胸口,可是不痛,怎么会不痛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迷乱中最后一丝理智,容鹿鸣把头盔盖在萧正则脸上,大喊:“快!保护左副将!”将士们看不清他的脸,都以为受伤的是容小虎。一时人人激愤,为他们挡住前敌。

    容鹿鸣把萧正则扶上战马,策马回营。一路上,余光瞥见萧正则伤口有异。

    为了使这出戏更逼真,她特别选了三王正督造的新式箭镞,上面有密密的倒刺。当时她想着以宇文靖的准头,定不会有大伤,顶多拔箭时难受点儿。谁曾想,萧正则会突然冲过来,当时箭已离弦,宇文靖已莫可奈何!

    箭刺入这个位置,倒刺会让他血流不止,“必须立即拔箭!”容鹿鸣用腿勾住缰绳,战马明白指令,立即稳稳立住。容鹿鸣斩断长箭,握住余下箭柄,看着萧正则的眼睛:“信得过我吗?”

    “何妨?”萧正则看着她,目光清明,居然笑了。她咬住嘴唇,抽出匕首,稳住颤抖的手,划开萧正则的伤口,试图拨动那带倒刺的箭。

    “一、二……”她在心里数着,预感到死亡,无法动弹。

    “鸣鸣,”萧正则注视着她,握住她的手,猛一使力,刀刃沉入伤口,剥离了那些倒刺,“拔箭!”

    容鹿鸣剧烈喘息着,感觉到萧正则的颤抖,“阿则……阿则!”

    “快,容鹿鸣,拔箭!我信你!”滚烫的热血喷洒而出,容鹿鸣即刻用肩膀抵住那伤口,撕去甲胄下洁净的衣摆为他紧紧包扎。

    “萧正则,不许睡!萧正则!”她不停喊他,一边挡开紧追不舍的南蛮骑兵。

    容小虎与宇文靖被敌人拖住,她带着萧正则杀出重围。破晓时,终于看到容家军殷红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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