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之力灌注于这一刀,猛劈而下,势可断山。”
祝迁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又回忆了一下关雁门方才的一刀,点头赞同:“好名字,很合适。”
然后祝迁话锋一转,有些气恼:“他贺惊涛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找到这么好一个徒弟?我怎么就没有这运气呢?”
关雁门只是笑,没有接话,祝迁转头看向章云烽:“你来。”
章云烽心知躲不过去,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得被骂,也不磨蹭,提着剑就走过来了。
关雁门站在一边,看着章云烽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被祝迁抓到起码八百个破绽,被祝迁三下五除二一顿暴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无奈捂脸。
最后一招过完,祝迁把长枪往身后一抛,银枪在空中划过,落地时刚好靠在药庐外墙上。
章云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全靠手上的剑撑着,才没有跪下去。
“空有花架子,没有基本功。”祝迁叉着腰,训斥道,“一看小时候就没好好练武!”
祝迁说的确实是事实,章云烽低着头挨骂,一声不敢吭。
祝迁把章云烽方才每个破绽都拎出来数落了一顿,然后走过去,猛拍了一下章云烽的背:“肩背挺直!弓着身子像什么样子!”
章云烽本就站不稳,被祝迁一巴掌拍得往前一栽,还好关雁门眼疾手快,冲过去架住了他,才没让他脸着地。
章云烽扶着关雁门的胳膊,咳得惊天动地,差点把肺呕出来,祝迁叹了一口气,对关雁门道:“我本想着,他要是留在北疆不走,我就收他当个徒弟,虽然我也没多大本事,但也能多少教他点东西,帮他把基本功正一正。”
关雁门摇摇头:“二十年前,江湖上如雷贯耳的‘泥鱼枪’要是都不算有本事,那现在江湖上,一个有本事的人也没了。”
祝迁大笑,摆摆手:“我毕竟年纪大了,又没了一只手,在江湖上已经排不上号了。”
笑过之后,祝迁看了看天上月亮,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方才听你们说,你要带他回寨子,那我也没法教他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嗟叹道:“我当年出去闯江湖时,差不多也是你们这样的年纪。”
“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在江湖上走了十年,靠着悟性和身手,什么麻烦都能自己解决,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心高气傲得很,你师父当年刚接手贺刀寨,也是个暴脾气。我俩在竹林里遇上了,狠狠打了一架,最后我赢了他半招,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说寨子里有他师父酿的三坛老酒,要请我去喝。”
祝迁说到这里,脸上浮出一点笑容,好像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拿着一杆长枪四处找人切磋的江湖侠客,穿过时间的长河,回来了片刻。
“然后呢?”关雁门见他沉默,轻声问。
“然后啊,”祝迁垂下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南疆异姓王变故,朝廷派人剿匪,我的……”
他话音一顿:“我的女儿在那里,我匆忙赶回时,整个庄子受到牵连,全部都没了,所有积蓄一点不剩,好在我的女儿没事,又逢灾年,我带着她四处奔命,和你的师父再没见过面,喝酒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祝迁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关雁门的肩膀:“这么算来,你师父还欠我三坛老酒。”
关雁门和章云烽听了这么一长段江湖往事,都有些恍神。
祝迁看了章云烽一眼,接着道:“当年军队不肯收江湖人,在我和我女儿走投无路,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他的父亲不顾上面刚下来的‘江湖朝堂井水不犯河水,越界者斩’的命令,收留了我们父女二人。”
“后来我在战场上受了伤,命差点保不住的时候,是他兄长力排众议,让人去寻了南疆的医生,为我截去了坏死的右手,我才能够活下来。”
“我虽然不太看好这小子,但是他毕竟是章家后生。你把他带到寨子上后,帮我给你师父带句话,就说他的父兄于我有恩,当年我那三坛子老酒不用他还了,让他看在那三坛酒的面子上,多少教章家小子一点东西,不用多精细,让他以后有自保之力就行。”
这一托付似乎很轻,只值三坛老酒和一句话。
这一托付似乎又极重,值二十年光阴,和两个江湖人半辈子的义气。
关雁门和章云烽都说不出话,最后,关雁门重重点了点头,章云烽将剑托在手上,跪倒下去,恭恭敬敬地给祝迁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师父”。
夜风吹过祝迁空荡荡的袖子,他的肩背终于微微地弓了下去,整个人在那一瞬间有了老态。
他那管袖子在夜色中翻飞,如同他断了数年的胳膊又生了出来,却又让人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那条胳膊是没了。
祝迁接了章云烽这一声“师父”,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章云烽的目光软化了一些:“好孩子,以后不要再跪了。”
“你的父兄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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