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章兄？”

    章兄很不好，章三头昏脑胀地想。

    关雁门好像完全忘了她马背上还趴了个人，砍人时黑马随刀或扬蹄或旋身，好几次都要把他甩下去。

    “不能真死了吧，那也太脆了。”关雁门嘟囔。

    这兄台被人追杀了一路都活着，要是真因为被挂在马背上坠死了，那就尴尬了。

    她伸手去探章三的颈脉，手指把章三凉得一激灵。

    感受到那点动静，关雁门舒了一口气：“活着就行，不然我还得找地方把你埋了，多麻烦。”

    章三听到这话，本来就在冒黑雾的眼前更是一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他艰难撑起身子，想让自己坐到马背上去，但双手发软，扑棱两下，又挂了回去，没动静了。

    关雁门有点心虚，毕竟人家之前好歹还能拿动刀，现在被自己带着逃了一路，看起来都没几天活头了。

    她扯了一下马缰，让马停下来，翻身下去：“算了，我拉你一下吧。”

    章三艰难从马背上滑下去，扶着关雁门的胳膊肘，缓了半天才站稳，看起来比关雁门见过的医馆病人还娇弱。

    “你先喘口气。”关雁门仰头看看天，雨水砸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她低头搓了一把脸，“然后我们俩看看能不能趁天还没黑透……”

    关雁门话音一顿，她当时没过脑子，杀上头了顺手就给人拉走了，还带着他跑了老远，也不知道这兄台要去哪，刚刚的话又没问他的意思，万一他一开始根本同自己不顺路，那就坏事了。

    不料章三喘匀了气，第一句话就打消了关雁门的顾虑：“我们去哪？”

    关雁门看这位仁兄两手一摊任她摆布，一点也不怕自己把他卖了的坦荡样子，震撼于世界上竟真的有这样单纯的蠢货，脑子有点宕机：“啊。”

    “去哪？”章三重复了一遍，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像刚刚半死不活的样子，微微皱着眉，看着关雁门的目光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阳关口。”关雁门往北一指，“你要去哪？”

    章三沉默了片刻，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关雁门拽了一个趔趄。

    在马背上颠了一路，又被突然拽过来扯过去，他有些火气了，但不等发出，就看到他方才站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一只尾羽尚在颤动的箭，满腔火气立刻被恐惧浇了个透心凉。

    关雁门一推他，急促道：“上马！”

    好在这仁兄在关雁门看来虽然废，上马的动作却很熟练，关雁门一推，他就飞快抓住马鞍，很流畅地坐上了马背，举手投足间居然还有种潇洒的贵气。

    关雁门俯身抓了两颗地上的石子，翻身上马的同时反手掷出，章云烽立刻听到两声人体倒地的闷响。

    马鞭划破空气，黑马仰天长嘶，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关雁门面沉似水，握刀在手，骂了一句什么，章三没听清，但她下一句话却很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关雁门说：“你们章家刨了什么贵人的祖坟吗？招来这么多阴魂不散的东西！”

    章三回头，看到身后浩浩荡荡不下二十个追兵，再抬头，两侧崖壁上还不断有人飞跃而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他们家没有刨人祖坟，但一开口就被狂风灌了一嘴，咳的死去活来。

    等等！

    章三头皮一炸，咳嗽霎时止住。

    一道闪电在此时划破天空，四周霎时间亮如白昼，他猝然转身，正对上关雁门饱含杀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