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景澄接过书,没急着打开,“那我带咪咪走啦。”
小猫趴在全新的“猫爬架”上,娴熟地揣着手看他们,它好奇又理直气壮地态度和景澄太像,贺明霁看着她笑:“你自己走吧。”
景澄轻嗤,她真就往前走了几步,咪咪没有跳下来,和贺明霁一块儿目送她。
景澄只好独自噔噔噔地离开。
贺明霁抬手,勾了下小猫湿漉漉的黑鼻尖:“你突然跑进来又是想干什么。”
毛毛躁躁的,除了可爱,没让他想到别的形容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景澄也没有立刻翻找。
这实际上和阿甘的巧克力盒子一样,她确定不了自己会吃到哪个馅儿。那么多专业书,贺明霁只是拿了其中的一本——她本来以为这些书都不在了,已经提前尝过释怀和失落的味道了。
稍后的求证环节理应克制客观。
她先去了浴室。
等到换好睡衣、吹好头发、洗漱完毕,她才出来。
蓝底的书随手放在了床上,封面印着《编译原理》四个大字,景澄心道,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期待结果的。
她坐在床边,垂着腿,书拿到膝盖上。
扉页有些泛黄了,“贺明霁”三个字铁画银钩,时日已久,墨痕深深地沁入纸脉之中。
再往里翻,纸页显旧,边缘却被刻意的压得平整,透着书主人多年前就晚期的强迫症。
贺明霁当时有做不少笔记,行间批注清隽,但排版并不工整,字末的笔锋格外锋利。
她向后找,逐渐加快捻动纸页的节奏,直到某处忽然滞住。
纸页背后被什么抵着,有轻微的鼓起,不知为何,景澄先屏住了呼吸,才翻过去。
她年少时笔迹认真的画稿就夹在这张书页后。
当时画的可能是只赤颈鹤,这种大型鸟类国内只在云南才能观测到,且颈部上有自己描摹强调的红色。
景澄把薄脆的纸张拿起来,空白处的笔迹同样的铁画银钩,有人补上了一句“吾妹景澄作于2019年夏”。
她仰脸看着那几个字,头顶暖橙色的灯光渐渐模糊,像由琥珀折射而出。
“怎么真的什么都留着,要裱起来以后拍卖吗?就像李大哥的锅碗瓢盆那样。”
……他们越线之前的关系,贺明霁一定觉得非常好吧。所以他才像只鼹鼠一样,把有关的东西搬到自己新的洞穴。
风干的毒蘑菇、涂鸦的画作,还有那些他不经意提及的小事,一件一件,构成一个完美的过往。
景澄其实到这刻,才真正的站到了贺明霁所处之处。庾山的那几天,多半还掺杂着一丝不甘。
她懂得贺明霁的大道理,但巧言令色贪欢享乐。因而她是缓慢地去承认,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引诱,纵然沾染肉·欲的甘甜,对那只鼹鼠也同样是有毒的苹果,慢性的残忍。
她向贺明霁所邀请的未来,永远会和“兄妹过往”做对比。
景澄摩挲着纸片,把书合上。
吃过的山药泥跑进胃里,给她带来一阵钝钝的痉挛。
她皱了皱眉,心想,以后真不吃了。
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又震了下,景澄把床头的手机捞过来。
【陈嘉言】:对了,不知道谢老师现在还收不收研究生?
景澄扫了眼,漫不经心地回:【你可以让你学弟去研究所的网站查询一下,上面有邮箱。】
【陈嘉言】:抱歉,毕业太久,都忘了这个了。谢老师在出差,我有些担心打扰到她。
他发来一个一只笑得不好意思的小狗。
白色的马尔济斯一脸无措,和陈嘉言温吞内敛的初印象极不相同。
景澄心道,马来西亚的法定时区也是东八区,谢筠女士不会从早到晚都在雨林,不过邮箱或许看得不算及时。
她回复:【我帮他问一下。】
【陈嘉言】:那太好了,先替那位学弟谢谢你了,景澄。
景澄没放心上,她有点困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谢筠就回复了景澄,自己今年只打算招收两名研究生,有位延毕的学生令她忧心,精力会往他身上倾斜少许。
景澄转发给陈嘉言,陈嘉言温和有礼地道谢,又提及这名学弟来自临沧,甚至还是个佤族人。
临沧在版纳的东北方向,四舍五入他和景澄能算老乡了。在宜泽真的很少碰到云南人,只有不断被景澄踩雷排雷的云南菜。
那么多噱头十足的餐厅,居然都比不了一个用克数称盐做菜的贺师傅。
此后陈嘉言又找过景澄几次。
他对自己的学生兼学弟很关心,话题基本都围绕着佤学弟的考研,他询问谢筠出差的工作进度,近期较为侧重关注的方向,景澄挑着能说的告诉了那位少民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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