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察的异样来,他拿起水,以指节抵开瓶盖:“再来。”
景澄说:“来!”
第二回合开始。
贺明霁抛球,挥拍,两个人再次开始对拉,越发熟悉对方的风格——对景澄来说这是旧事重提,对贺明霁来说则是新的观测与学习。
日头渐高,球网的影子不再细长,地面浮起热浪。
黄绿色的网球裹着风声,狠狠砸在了边线上。景澄反手一记抽杀,隔着球网,遥遥地,她朝贺明霁笑。
这笑容贺明霁最近很是熟悉,他的妹妹要挑事的时候就爱这么笑:眼尾先扬起,像把锋利小巧的银钩,乌长的眼睫底下清光烁烁,不带一点坏心思,再把梨涡抿出来,一派真心蜜意。
上一次她这么笑的时候,和自己一块摔进了水里,再上一次,把他摁着咬破了虎口——网球裹着风声用力砸在边线上。
贺明霁敛眸,重新发球。
球场上,击球声来回不息,嘭地连续响起,糅杂球鞋踩地的尖声。贺明霁一度很熟悉景澄的打法,她是他手把手教的,垫步、抛球、引拍、截击……攻守兼备,正手击球点靠前,反手防守时喜欢弹跳切削来破坏对手节奏,击球节奏快,步法移动很灵活——也许得益于小时候逗狗然后害他一起被狗追着咬的经历。
贺明霁接过一记正手,手腕部传来轻微的震动。
现在是和以前大不相同的打法。
网球撞击拍弦,极高的球速带来尖锐的攻击性,他跟随景澄的节奏快速回击,握拍的手背暴起青筋。
这两年另有人陪她练习。
蝉鸣焦躁不休,被不断的对拉切碎。对面,景澄快步移动、上网,一记高吊球凌空而来,贺明霁跃起,球拍在日光底下划出弧线。
扣杀,球擦过景澄白色的百褶裙边,被她的涟漪旋过,压着底线、狠狠砸下。磨损严重的网球轻轻弹跳着,骨碌碌滚到景澄的脚边,停留在她潮湿的阴影里。
贺明霁突兀地觉得,那击球声也像他的心跳。
他扔开球拍,直接越过球网,大步走到景澄面前:“还在生我早上的气吗。”
景澄的手臂酸痛得惊人,已经将近脱力了。
没赢。贺明霁比她高了整整十七公分,在身高上就占尽了优势,力量和技巧都兼备——但打得很爽,那团火足以被暴汗浇灭,又确保能被她哥哥看到。
她手指发软,球拍被贺明霁立刻拿到了手里。
他的整张脸都浸在水中。
景澄露出笑来,笑意真挚灿烂:“没有了。”
贺明霁精准捕捉到了景澄的时态表达,他垂眸看她,轻耸的喉结上有汗滴落,淌过因充血而过分清楚的青筋,贺明霁皮肤太白,一旦有所波动,就丝毫不能掩藏。
“言而无信,是我不对。”年轻男人声音低淡,“出差也确实是临时的决定。”
错得离谱。
作为哥哥,听见一墙之隔的低吟,就做了一场荒诞至极的梦,就算梦境不可控,正常的生理也允许梦境发生,但主角是景澄,就是在亵渎这十数年来的感情。一天之前,他是怎么和好友说“我知道兄妹之间的界限”的?
贺明霁在清晨惊醒,立刻定下去巴黎出差的机票,答应她的事情又顺理成章的完不成。
他虚虚地握住景澄的护腕,领着她坐到了休息椅上。
树荫倾覆,景澄手里立刻被塞上水杯。
“还有力气打开吗?”贺明霁问。
“肯定可以啊。缓一会儿就马上都是力气。”景澄好奇地看着他蹲下。
贺明霁搭着眼睫,静声道:“打个球,还把脚踝擦伤了。”
脚踝曾在某次扑球时擦过地面,又在景澄惊人的斗志下迅速抬起,配合她的动作打回一个短球。
景澄无所谓地跺了两下脚:“没感觉呀。我的肾上腺素,超牛!”
系成蝴蝶结的鞋带在贺明霁眼前飞,贺明霁手指蜷了下,松开,没阻止活蹦乱跳的妹妹。
阳光将硬地炙烤,贺明霁发出沉沉的叹息:“再这样下去,我真要反思,我能不能当好你的监护人了,你回宜泽也才一个多月,不是磕到那里,就是弄伤这里。”
“我不需要监护人,哥哥,我已经二十岁了。”景澄纠正。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进行过探讨。”贺明霁记得网球场的休息室里备了基础的药物,他站起身,很快地将药拿了回来。
碘伏消毒。贺明霁用棉签一点点拭去脚踝的污印,眉梢则一直不明显地蹙着。
景澄想起了什么,将脚往后一缩,这下就真被贺明霁给按住。
“别乱动。我都没嫌弃,你还嫌弃起来了。”贺明霁轻叱。
景澄嘟哝:“你不是有洁癖嘛。”
是有洁癖——但在▆▃▌的时候,好像怎么弄脏都可以。
起心动念,无不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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