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白老大一口回绝,看向地上的炉灰,意有所指道:“母亲在床前撒下炉灰,就是以防歇息时有人扰她清净。你一动作,炉灰上必会留下痕迹,母亲醒来见了定会恼火责怪。我身为人子,不遵母意就是大不孝,这罪名我可是承担不起。”
辛夷无可奈何,只能另作他法。她从袖中抽出两根银针夹在指缝之间,随即挥手射出,银针一阵风似的将帐幔从中间拉开,定于左右两侧。没了帐幔的遮掩,床上的一切一目了然,只见上面摊着一堆烂泥似的腐肉,皮上泌出黏糊糊的一层似油似蜡化不开的液体,呈黄褐色,像刚被吐出口的浓痰,散发着腐朽的恶臭味。尸体已经浮肿泡发,面目全非,不过从衣着装扮依稀可辨正是白老夫人。她的表情狰狞可怖,嘴巴大张,眼球外突,临死前应该遭遇了极为恐怖的一幕,因而被活生生的吓死。
众人皆是毛骨悚然,实在难以置信白老夫人竟是这么个形态,那他们近日所见到的那个活生生的白老夫人又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比摊在床上的腐尸更恐怖,那简直无法想象。这时,一个女眷突然有了重大发现,她指着白老夫人的尸体,惊呼道:“你们看,母亲好像在动。”
其他人闻言,惊叫连连。关键时刻,白老大发威了,“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具尸体不成?”
仗着人多势众,白老大壮着胆子,往前挪动了两步,但也不敢越过撒着炉灰的地方,只能探着头往里张望,但除了越发觉得尸体面目可憎,也没见什么异样。不只白老大,其他人也是如此。那女眷落了埋怨,也自我怀疑了起来,小声嘀咕着:“难道方才是我眼花看错了,可我明明看见……”
“不是,老夫人好像真的在动……”老管家激动地大叫道:“你们看,老夫人的脸……”
众人闻声,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了尸体的脸,只见那膨胀的脸庞如同腐烂的蟾蜍滑腻黏糊,凹凸不平的肉皮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动作微小,而且很缓慢,肉眼难见,不仔细留意,还真不易发现。
其实那皮只有薄薄的一层,几乎薄如蝉翼,只是连着血肉还没有完全腐烂,否则里面清晰可见。辛夷虽年岁不过十六七,但在这种事上也算见多识广了,她大约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皮下的东西就如初春的小草破土而出。腐烂的脸颊上破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洞,一堆白胖的蛆虫正在里面窸窸窣窣地蠕动着,有几只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在脸皮上蜿蜒游弋,然后又爬进眼里或嘴里,也有散落在床上的。而尸体上的其他处也有如雨后春笋横空出世的迹象。
众人见状,只觉得五脏六腑酸液狂涌,实在抑制不住地呕吐了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尸臭味混着呕吐物,强烈的恶心感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