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4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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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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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黯淡,星光不现。

    拢着手避寒的翠柳终于听见门响。

    她忙立稳,朝沈却望去。

    “郎君,女娘可歇息下了?”

    “将安睡。”

    翠柳接过他手中的木盒,一步不落地跟在沈却身后,抿着唇道:“郎君,婢有话想言。”

    沈却顿步,垂眼盯着她,“何话?”

    身前的女婢像是顾忌什么,只紧按着手,低语:“事关女娘,她耳力极好,婢不愿扰她清净,添她忧烦,还请郎君同婢移步。”

    闻此,沈却回望漆夜下那座沉寂屋舍,继而点头迈步,“随我过来罢。”

    入别院遣退奴仆,沈却将举起茶盏,便听“扑通”一声。

    堂下,翠柳忽而跪身伏地,泣道:“郎君,婢有罪。”

    沈却捏盏的指节一紧,眸色锐利几分,“何罪?”

    只见堂下人抖着肩膀仰头,倒是拾掇好情绪,带了几分镇定,可唇却发颤。

    “郎君。”

    “女娘她——有死意。”

    他本该因非殷素名姓身世暴露而松口气,可在得此话后,反让心更沉了七分。

    沈却失神片刻,茶盏不轻不重地落回案上。

    他悬着心问:“她与你,都说了何话。”

    翠柳不敢隐瞒分毫,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她心里晓得,郎君对女娘虽非情意,但也有几分微妙承托之意。

    怜惜也好,负责也罢,总归是救活一条人命。

    那日见女娘入沈宅,满身是血,阿郎夫人告诫众人勿声张,请了医工细细看着。

    谁都不知,郎君原是去贺礼,半月后怎会带着位唯剩半条命的无名女娘回来。

    阿郎夫人不言,郎君亦是不开口,悬在女娘与郎君身上的猜想众多,众人只道,该是途中战乱,郎君虽面冷,但心软,捡回来个可怜人罢了。

    可翠柳与女娘相处数月,照看的女婢共有三位,唯独她与女娘所待时日最久。

    她想,女娘与郎君,合该是旧相识。

    十天未见,是。

    十年未见,也是。

    无非是年岁久了,磨去了旧时的熟稔,反叫人以为,是初相识。

    “若沈意真活不下去,才叫我失望。”火光跳在沈却眉心。

    他难得道出名字,翠柳一怔,不由仰头。

    良久,却又见郎君涣散着神思低语,“十余年的肆意,到如今陡落此状,此刻逼她坚忍,确实强人所难。”

    翠柳闻此泄语,心中一激灵。

    她欢喜又紧张。

    好在她未猜错女娘与郎君的关系。

    却又怕郎君鲁莽,用错了法子叫女娘死意更甚。

    她忙急道:“郎君,婢曾有个瘸腿的阿兄,那时婢哄着他,不叫他出门面人,唯恐阿兄心里难受。”

    提及旧事,翠柳伤神,话也轻了些,“可婢现在想,或许那时我做错了。”

    “阿兄想作为常人,一直都想。我却藏着忧着,反累他……反累他失了性命。”

    沈却顿目,想着她这句话。

    殷素的身份,不宜出门面人。

    况她倔强,连起身时,也不愿旁人在侧。

    但终日躺在榻上,怕也将心躺死了。

    “且先下去罢,好生照看着她。”

    沈却摁紧眉心,已然疲累。

    但也愁忧着,该如何转殷素神思。

    可不能将人,养死在了宅中。

    于是茫寂寂深夜,他凝眉深思,很是辗转反侧。所幸长夜将去,虽少眠,到底还是有了法子。

    杳霭流玉破晓之际,沈却掀开被衾。

    “亭云。”

    “今日郎君怎的如此早醒,可是有何吩咐?”亭云睡眼惺忪,打着帘子进来。

    “去唤卢风,寻架素舆来。”

    亭云闻此,睡意早无,愣愣道:“郎君要推着女娘出宅吗?”

    沈却理好衣襟,摇头,“叶上露水深重,今日该有暖阳,唤人把东阁打理一番。”

    他顿了顿,又补道:“要看着有生气些。”

    “那塘池净是枯荷根,槐叶也凋敝。”亭云撇嘴,挂好床榻前的帷幔,“临近冬日,如何收拾能有生机。”

    “便是要枯荷。”

    沈却闻此,忽而带了丝极淡笑意。

    忙了数日,他倒忘记东阁的池水里,原是种满了荷花。

    “再让卢风去买些红鲤放进去,也算冬日里有些生气。”

    亭云望见沈却面上牵过的笑,心思活络,话也不过脑,“郎君既对女娘如此照拂,女娘还未告知自己的名姓么,莫非这伤,也伤着了脑子?”

    还未言毕,只瞧郎君神色复又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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