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容想起往事,唇角不自觉扬起。那时的日子,当真是……
“大都督留步!”急促的嗓音打断了二人正准备迈出宫门的脚。
韶容与许易歌同时驻足转身,只见陈桓揣着拂尘疾步而来,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长公主命奴才将此物转交大都督。”陈桓躬身行礼,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素笺。
信笺上隐隐透着桃花香,边角还用金线压着精致的云纹。
韶容接过信笺,指尖在落款处微微一顿。
“皖”字清隽秀雅,一如那人性情。
长公主东方皖,当年也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一员。说起来,她与许易歌的姐姐许忆言最为投契。
两个姑娘当年常在御花园的秋千上说悄悄话,时而掩唇轻笑,时而蹙眉叹息,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骑射比试。因着这层关系,东方皖与韶容等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劳长公主挂心。”韶容将信笺妥帖收入袖中。
他微微颔首,语气虽淡,眼中却闪过一丝暖意。
“长公主如今正在闭关修佛,她还让奴才给您带句话。”陈桓又道。
“说。”韶容从容应道。
“长公主说,若是……”陈桓咬咬牙,一口气把剩下的话给说完了,“若是大都督还记得当年的围炉煮茶的友情,就别再一条路走到黑了。”
春风突然停住了。
韶容闭了闭眼。
如今就连东方皖也……不愿意支持他的改革军政了。
“替我谢过长公主。”韶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就说……韶容记下了。”
许易歌在一旁默默看着,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当年那群围炉煮茶的少年,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变了模样。
待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许易歌终于按捺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何时与长公主有了联系?”
韶容指尖轻挑,拆开那封看似寻常的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落款分明是箫太傅的私印。
“果然……”他指尖微颤,“这怕是太傅临终前,特意托付长公主照拂于我。”
许易歌闻言一怔。
是啊,如今东方礼贵为天子,朝政繁忙不说,单是与韶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言……而自己又是个不靠谱的,姐姐许忆言又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长公主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许易歌若有所思,“她年长我们几岁,行事又向来稳妥。”
韶容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掠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许易歌不用看也能猜得到内容,那纸上定又是老生常谈,无非是劝韶容暂缓军制改革,嘱托长公主多加规劝之类的老生常谈。
“说来也怪。”韶容将信笺仔细折好收入袖中,忽然话锋一转,“长公主如今已二十有六,怎么至今未见婚配?”
许易歌闻言,难得地翻了个白眼:“你我同在边关吃了六年风沙,你不知道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
韶容在马车的晃荡里不置可否。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信笺,想起暗卫口中的那些暗涛汹涌。
思绪至此,韶容突然抬手掀起车帘:“改道,去许府。”
“你疯了?!”许易歌一把拽住韶容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锦缎撕裂。回京这些时日,他不是宿在韶容府上,便是流连花楼,连许府所在的街巷都绕着走。
无他。当年那场出征,许家上下跪了满院都没拦住他。
许易歌至今记得那夜府中烛火通明,父亲将茶盏摔在他脚边:“你可知那韶容要改的是什么?是祖制!是百年军规!”
而那时的韶容更是处境艰难。
先帝震怒之下,紫宸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几乎要被韶容受刑的血染红。是箫太傅在殿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勉强保下他一条性命。
当年的韶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空有满腔抱负却被满朝文武视作痴人说梦。
纵使他口中那些改制方略说得再天花乱坠,在那些老将耳中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笑谈。即便他立下军令状,愿以性命作保,朝堂之上依然无人愿随他赴边。
唯有许易歌。
韶容至今记得那个月夜,少年翻过许府高墙,背着简单的行囊,眼中闪着倔强的光:“阿容,我跟你走!”
那声音清亮得仿佛能划破京城的夜色。许家上下反对又如何?父命难违又如何?这个从小与他一起惹是生非的挚友,终究选择与他并肩而立。
马车在许府门前停下,韶容望着那对威严的石狮,忽然轻笑:“当年你翻墙出来,今日我陪你从正门回去。这债,总要还的。”
许易歌喉头滚动,半晌才道:“你确定?我爹那暴脾气……”
“怕什么?”韶容整了整衣冠,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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