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哪家的小姐?竟敢偷吃本公主的——”
窗棂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碎金,斜斜泼洒在御膳房外的青石板上。江晚栀踩过苔痕斑驳的砖面,袖子翻卷间带起一缕风,卷得廊下悬挂的鹦鹉笼轻轻摇晃。
她半蹲下身,指尖覆上那抹因惊愕微张的朱唇时精准扣住对方人中穴——那抹即将迸发的尖叫,硬生生被掐成喉间呜咽。腰间的玉佩磕在桌沿,发出细碎的清响:“嘘——小点声。”
她垂眸望向膝头跌坐的少女,对方乌发如瀑散落,发间还沾着半朵枯萎的杏花。鸦羽般的睫毛下,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盛着未消的惊涛骇浪,眼尾微微上挑,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一炷香前】
御膳房内蒸腾着袅袅热气,灯将案几照得透亮。一道绯红身影慵懒地蜷在木躺椅上,罗裙曳地,露出月白的鞋尖。她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团扇,任由侍女举着蒲扇为她送风:“你,去瞧瞧那清蒸鲈鱼蒸得如何了,本公主可要饿扁了。”
“公主且再忍忍,李厨正往鲈鱼身上铺火腿丝呢。”侍女赔着笑,目光扫过逐渐摆满的餐桌——翡翠虾仁晶莹剔透,琥珀色的糖醋排骨油光发亮,最显眼的是青瓷碗里浮着雪燕的银耳莲子羹,正冒着温吞的热气。
公主盯着那碗羹汤,喉间不自觉地动了动,忽然想起三日前偷溜出宫时,在巷口小酒馆买到的桃花酿。
“不对。”她忽然坐直身子,步摇上的坠子晃出细碎光影,“光吃菜多没趣?去把本本公主藏在东廊下的桃花酿取来,对了,再带两碟蜜渍金桔。”侍女欲言又止:“公主,那酒是……”
“算了,本公主亲自去取。”
“都退下吧。”她挥挥手。婢女们如蒙大赦,一边匆匆退离,一边窃语:“小祖宗今日怪得很,午膳不用,偏过了时辰吵着用膳,倒像是心情不错?”“上次她发脾气,可是砸了三盏琉璃盏……”
待婢女们鱼贯退下,她才晃悠悠起身,绕过屏风,转去寻藏在廊下的桃花酿。
待抱着两罐桃花酿归来,却见案前多了个陌生身影,正对着她的膳食吃得津津有味。
【此刻】
四目相撞时,公主墨玉似的瞳孔骤然一缩,银铃随着她梗直脖颈的动作轻晃出声,像只蓬松着羽毛的雀儿。
“你、你竟敢——”她挣扎起身,却被罗裙绊住脚踝,踉跄着撞进对方怀里。发间步摇刮过对方脖颈,对方却反手扶住她腰肢,指尖在缎面下轻轻一按——那句“放肆”顿时化作闷在喉间的嘤咛,眼尾霎时漫上薄红。
“
可恶!你到底是哪家小姐,这般不懂规矩。”她踉跄着扶着桌沿站起,珠钗上的坠子晃得人眼晕,“我定要告到母后那里!”
“你猜。”江晚栀唇角轻勾,指尖抵着桌面借力起身,压在肩头的重量褪去后,她垂眸理了理衣襟。
“放肆!真当本公主治不了你?”少女跺脚时裙摆扬起,“信不信本公主——”
“是臣女的错。”江晚栀抬手按住眉心,语气带了无奈,“公主殿下要如何才肯息怒?”
“本公主不记仇!这样吧,你每月送我一壶桃花酿——刚刚你的错,我的桃花酿碎了一壶,你得赔!”她忽然蹲下身,指尖戳向碎来的酒壶,酒液蜿蜒成细流渗进青石板。
“好啊,怎么给你?”
“这简单!本公主有秘密基地,待会带你去,下次从那里送就行了。”
说着,她掏出一直抱在怀里的另一壶桃花酿,搁在桌上:“快来尝尝本公主的最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多想,怕你买不到合我心意的。”
话虽如此,她仍诚实地倒了两杯,将一杯推到江晚栀面前:“尝尝!这是命令,敢不听公主的话?”
江晚栀指尖抚过杯沿,目光凝在那盏盛满酒液的杯中,垂眸接过时,酒液的清光映得睫毛微颤。甘冽的酒液滑过喉间,甜香里裹着若有似无的清香,在口齿间洇开。
“如何?本公主挑的酒自然是顶好的。”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石凳,眼角眉梢都扬着得意,唇角还沾着酒液,在烛火下泛着水光。未等江晚栀开口,酒壶已倾,酒液在杯中堆起酒涡,“继续喝。”
周遭桂花香混着酒香愈发浓烈,江晚栀只觉喉间发烫,眼尾渐渐泛出薄红。正当思绪飘得松散时,一声带了惊诧的轻呼将她拽回——
“呀!你衣襟怎么沾了汤汁?”她指尖戳向江晚栀袖角那片浅黄油迹,“本公主的朋友岂能这般狼狈?走,去本公主寝殿挑几身新衣裳。”
江晚栀刚要开口回绝,手腕已被公主攥住,“不过是件衣裳……”的话散在风里,绣鞋踩过青石板时带起细碎声响。
两人穿过回廊,红墙碧瓦在暮色里融成暖调。公主拽着她转过最后一道宫廊时,江晚栀袖口已蹭上半片晚霞的颜色。
“来人!”殿门被推开的声响惊飞檐下雀儿,公主话音未落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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