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云川已跃上战马。他抽鞭疾驰,耳边是越来越近的洪水咆哮声。远处观测台上,一抹白衣正迎风而立,手中令旗挥舞出复杂信号。
"沈砚!"裴云川怒吼,声音淹没在洪流轰鸣中。
观测台下的堤坝已经开始崩塌。裴云川弃马飞掠,在最后一块基石坍塌前跃上高台。沈砚回头看他,脸上竟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
"将军来得正好。"他指向汹涌而来的洪水,"看。"
裴云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滔天洪水在冲至溃口前突然分流,沿着一条隐蔽的引渠奔腾而去——那正是沈砚图纸上标记的路线!
"你算计我?"裴云川一把将他按在栏杆上。
沈砚的衣领在撕扯中敞开,露出锁骨下那个奇特的印记。裴云川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烫伤,而是一个精巧的刺青——半枚残缺的虎符。
"不是算计,是双保险。"沈砚喘息道,"若按工部方案,此刻下游早已尸横遍野。"他忽然抬手抚上裴云川紧绷的面颊,"将军昨夜发现我的秘密,今日却仍来相救,我很欢喜。"
裴云川猛地松开他。沈砚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就戳破他的心思。没错,即便怀疑对方身份,在听到危险时,他的第一反应仍是赶来救人。
"下游安全了。"沈砚整了整衣襟,指向远处欢呼的民夫,"现在,他们称将军为''''治水双璧''''呢。"
裴云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百姓们自发跪拜,口中喊着两人的名字。他忽然明白了沈砚的用意——这场看似冒险的提前爆破,既救了百姓,又为他在民间树立了威信。
"为何如此?"裴云川沉声问。
沈砚望向远方的水雾,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因为我母亲临终前说......"他顿了顿,"''''让百姓记住你的好,将来或可保命''''。"
这句话里的苍凉让裴云川心头一颤。他还想再问,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明黄卷轴:
"圣旨到——!"
??????
钦差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看裴云川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裴将军接旨。"他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裴云川治水有功,着即日返京复命。钦此。"
裴云川单膝跪地,眼角余光瞥见沈砚退到了人群边缘。钦差又摸出一道密信:"这是丞相大人的手谕,请将军过目。"
信上只有一行字:北狄公主已至京城,婚期定于下月十五。
裴云川面无表情地焚毁密信。丞相这是铁了心要他与北狄联姻,好彻底掌控北疆兵权。他转头寻找沈砚的身影,却发现那袭白衣早已不见踪影。
"将军何时启程?"钦差问。
"三日后。"
钦差眯起眼:"丞相大人希望......"
"本将军说了,三日后。"裴云川语气森然,"钦差大人若有异议,不妨与我麾下三千铁骑商量。"
待钦差悻悻离去,裴云川立刻派人寻找沈砚。直到夜幕降临,亲兵才来报:沈公子回了城南别院,闭门不出。
裴云川踏着月色来到沈家别院。院门虚掩,仿佛早知他会来。穿过回廊,他看见沈砚独自坐在荷塘边,面前摆着两盏酒。
"将军来讨说法?"沈砚头也不回地问。
裴云川在他身旁坐下:"今日为何逃了?"
"怕给将军惹麻烦啊。"沈砚轻笑,"钦差大人身上有股味儿,我闻着恶心。"
裴云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钦差身上熏了龙涎香,那是丞相府的特供香料。沈砚对丞相一党的了解,远超常人。
"你认识丞相。"
"血海深仇。"沈砚仰头饮尽杯中酒,"十年前江南水患,我父亲奉命治水,却被丞相诬陷贪污赈灾款,跳江自证清白。"他指尖摩挲着酒杯,"母亲带着我跳船逃生,她却因寒毒入骨,没熬过那年冬天。"
月光下,沈砚的侧脸如冰雕玉琢,眼中却燃着幽暗的火。裴云川突然明白了他对治水的执念——那不仅是为民请命,更是为父雪冤。
"今日爆破的堤段,"裴云川沉声道,"就是你父亲当年负责修建的?"
沈砚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将军果然敏锐。"他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虎符刺青,"这是工部督造官的印记,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裴云川凝视那枚刺青。他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是虎符的另一半!
"你......"沈砚瞳孔骤缩。
"十年前我随师父游历江南,恰逢水患。"裴云川声音低沉,"救下一对母子后,师父给了那孩子半枚虎符,说将来可凭此相认。"
沈砚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抓住裴云川的衣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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