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0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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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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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该下地狱的人忽然又活了这事太惊险,不是谁都能信服的。你不是也不敢确定,反复试探了很久吗?”

    “我信,是你不愿告诉我。”

    马车外的雨水还滴个不停,料峭春风是不是混着雨水滴进车窗将沈竹青要干未干的衣服又打湿了半面。

    叶文雨往角落缩了缩,腾出来一片地儿:“来这坐,你在流沙中救我一次,又在徽州帮过我一次,我可没你这么忘恩负义。”

    得,又变成了刺猬。

    沈竹青坐了过去,却将叶文雨赶到了另一边:“我右边湿透了,别挨到你。”

    他两之前若有若无的尴尬在说开后顷刻间荡然无存,七年只是弹指一挥间,而那个将军还在玉门等着少年。

    叶文雨旋身换了个角落窝:“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和张临安坦白你是谁吗?”

    沈竹青褪了外衫:“他们与我无关,就让他们觉得我死了。”

    “那封信……”

    “若就此作罢了却残生,就不会遇到你也不会来顺京。”沈竹青如愿摸了摸叶文雨的额顶,“我所做的,是因为我有我的使命要完成。”

    这一次叶文雨没躲,他看着面前的沈竹青。

    和多年前貌冠中原、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完全不一样,势单力薄到还需要自己来庇护。

    若非有萧祁钰作证,若非有沈竹青亲自承认,他确实不敢认……

    沈竹青就傅箐。

    叶文雨问道:“傅将军是……借尸还魂?”

    “ 不是我不肯死,是被萧祁镇一箭贯穿心脏时,老天不肯收,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人身体里。”沈竹青说的风轻云淡。

    他俩差不多,都是老天定。

    “浣姑的事我会找慕高谈,近几个月他没少给我找麻烦,慕家会卖我这个面子。”叶文雨覆上他的手,将他的手移开自己脑袋,“若没今日,我在朝堂之上不会放过你。”

    沈竹青笑道:“那有了今日呢?”

    叶文雨忽然贴近他,手还叠着手。

    沈竹青可以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鸢尾花香。

    鸢尾花,他都快忘了,她母亲出身江南,最爱的便是这种蕊带着丝线的花。

    “我知道你所谋求之事,可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扭转乾坤,而我……”叶文雨掰正沈竹青的脸,“我这张脸却可以。”

    “他们为了我这张脸给予了我一切。你若肯一直以沈竹青身份活下去,傅箐,你要做的事我来做,你要杀的人我来杀。”

    叶文雨说的郑重。

    并不是害怕自己依旧要被萧祁镇送到北契,重复前世悲剧。而是真心实意,让傅箐能远离这场纷争。

    “钢直易折,听我句劝,你若一直良善,便只能输。”

    说完这句叶文雨要后退,却蓦然被沈竹青拉了回去,这一次的距离比之前叶文雨主动贴近的距离还近,近到一抬头,便能轻而易举碰到到对方的鼻尖,或侧头,能挨到嘴唇。

    这种情形,好似他是花柳院中和恩客调情的小倌。

    叶文雨面上有些嗔怒,耳朵尖泛起红。

    他确实不够了解傅箐,谁能想那么一端庄的公子私下动不动就爱占他便宜。

    沈竹青细细看着叶文雨眉眼,是,和七年前的他极为相似,像了七分。

    拇指扫着叶文雨后颈,细嫩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

    叶文雨说认不出来他,他又何尝能认出叶文雨是那个黑瘦的孩子。

    “思齐,我所图不是萧祁镇或者张临安,乃至慕安之他们其中谁死。我所求远大,大到要将你都算进去,我这样说你可愿退?”

    若是放到七年前,叶文雨当然愿意。

    那时他所求不过傅箐活着,恒王不败,自己在永安县平安即可。

    但是如今他回不了头,前世那句“要将萧祁镇、慕安之、张临安踩在脚下的话”必须应验,落子无悔。

    见他不语,傅箐明白:“顺京这个牢笼,我必须回。我身上背负着七万长宁战士的血,恒王叔景明哥的恨,栎阳长公主的死,以及父帅对我的期许。七年前你劝我,为了大周我没回头,这次你叫我走,我依旧不听劝。老天叫我重生于此,便是给我个机会让我说出‘长宁未叛,恒王未降’,你看到了的,我不是为自己而活。”

    “最后你会死。”

    “万死不悔。

    叶文雨眼尾洇开胭脂般的薄红,喉结在冷白脖颈间重重滚动:“傅将军,陇西城破后我回了玉门,日日夜夜,找遍了战场都没有看到你的尸体。”

    “你既要作这燎原的火,我便当助燃的风。只是...…”

    他偏头贴近对方耳畔,嘴唇若即若离擦过颈侧跳动的青色,“傅箐,傅谨之。你要记住,你欠我的何止良多。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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