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若阁老肯舍弃这一角,或会有转机。”
那一片白子被黑子半围,看似有生机,实则白方正是被其拖累才无法转圜。
慕阁老指尖轻抚过那片棋子,缓缓道:“老夫自政同四年中进士,入仕那年亦怀揣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地抱负任了鸿胪寺左少卿。后因科考舞弊案,替一举子谏言顶撞了成祖,被贬山西做了小小通判,也在那儿认识了安之的母亲。”
即便政通年间大周与北契互市,茶马通商,但大周官员能与北契女人通婚不多,能生子的亦极为罕见。
彼时,慕高是真的没有想过再入顺京,登阁拜相。
“可是人间事太多身不由己,这一路走来,无论主动或是被逼,都舍弃了很多人很多事。”
“我已年迈左右不过几年,但是安之,他是我独子。”
“若舍弃的东西,能护他周全,又无不可舍。”
叶文雨未答,反而执起黑子朝棋盘落去。棋子最终在即将落在东南角刹那,擦着棋盘飞按在了桌子上:“落子无悔,慕阁老,我给咱俩一起赢个生机,如何?”
该装糊涂装糊涂,慕高明明此次来找叶文雨也是为此,却等着叶文雨先说出来。
他道:“但闻其祥。”
叶文雨将腰间的绣春刀解下放至棋盘之上,玄色刀鞘下不知嗜了多少血,横刀之下连梨花棋盘上的杀局都显得平和几分。
这把伤痕累累的刀鞘也与处处金银装饰的奢华车架格格不入,偏又将对方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严丝合缝。
叶文雨道:“张临安入内阁来,与徐次辅联合,让慕阁老在朝堂之上处处受他们联合掣肘。”
慕高徐徐吐了口气:“自诩清流罢了,唉,我这个在他们眼中的奸臣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大人莫忘了,这里还有个我陪着您呢。”叶文雨打趣般的说出实话,“既然咱们在他们那里什么都是错,何不将错就错,将能做的事情往多里做呢?”
慕高还在等:“可陛下在看着,咱们如何做?”
叶文雨抚了抚桌案上的绣春刀:“有锦衣卫在,大人怕什么陛下?”
慕高将桌上的刀缓缓放到桌旁,他得要个答案:“陛下厚爱你,你为何愿意同我联手?”
叶文雨眼里燃起的光冷若寒霜,给出了答案:“因为傅箐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我这个依附在陛下身上的花就可能随时被摘掉,碾在土里。但若和阁老联手,即便傅箐回到了顺京城,我也不会被轻易抹去。”
“你要如何?”
“我要用慕大人在定西豢养的八千私兵,换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这事不难。
慕高又道:“叶大人是想让我舍弃的三百万两,为你铺一条通向指挥使的大道。”
叶文雨目光灼灼:“慕阁老不亏。陛下登基以来后宫子嗣凋零,无非只得丽妃一两岁稚子。丽妃不过一个孤女,若她后有你我在侧。慕阁是否还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慕高看着他,宛若看到立志要从山西一步步走向权利最中心的自己。
他唉叹一声:“稍有差池,你我将万劫不复。”
叶文雨笑出了声:“慕大人,你我这种人,早就万劫不复了。”
*
叶文雨离开后,慕安之忙进到车架内,只见自己父亲斜靠在软榻后的撑椅上,看着桌案上的残局发呆。
棋局被毁,分不出胜负。
慕安之担忧道:“父亲,叶文雨可是不愿隐瞒咱们私贩兵械与火炮的事?”
盐陛下可以装聋作哑,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敢卖兵械给北契,那慕家上下的脑袋都保不住。
自家儿子的声音一出,慕高才回过神来,他苍老的面容疲态尽显,到底年近古稀,很多事也只能随波逐流,没了年轻时的心气。
他吩咐道:“联络江南富商,将老家的地产、良田、字画能变卖的变卖了;再将各州府上月供的贺岁钱点点,先凑足一百万两入国库。”
慕安之惊道:“父亲!不可!如此一来,我们是自断一条臂膀啊!”
说是凑亏空,但是这明摆着就是他们放弃,多年来细心经营与北契暗下搭起的贩卖路线。为了这条线没少往里搭人力物力,现在为了叶文雨几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慕安之不愿:“他叶文雨就是个祸水,不仅我被他所惑连父亲……”
“啪!”一记耳光拦住了慕安之口无遮拦的嘴,脸上地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火辣。
但慕高生气如此,慕安之也只能默默吞下这口气。
“若不是你贪图钱财,连军资都敢卖,还为了线路通畅,豢养私兵。为父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慕高恨铁不成钢:“藏了兵械的船和那些兵将,北镇抚司已经帮我们处理了。以后见到叶文雨客气些,别在拿你公子哥那套和人家相处。”
慕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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