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0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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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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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威七年,冬,西北玉门。

    漠北寒风凛冽,卷起漫天黄沙。本就寸草不生的边塞,被黄沙渲染得愈发荒凉。

    叶文雨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单薄的衣衫早已被残破,露出斑驳的伤痕。他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像只离岸很久的鱼,在烈日照射下喘着粗气等死。

    目光所及之处,寸无完肤。

    远处,营帐上的龙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已黯淡无光,仿佛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叶兄,这身烂肉倒是愈发衬你。”如地狱恶鬼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自打萧祁镇将他送入北契一年来,谁又能想到他竟能活到现在。

    萧祁镇即位后,三伐漠北,犁庭一役他屠了北契三城。

    三城共计四千人,无论老少,均数坑杀;这种冤仇,换他——叶文雨,萧祁镇身边最得意的红人,千刀万剐多少次也不为过。

    思及,叶文雨竟然轻轻笑出声来。喉管里滚出的笑声带着嘶哑,仿佛有铁蒺藜卡在声带间滚动。

    他忽然来了气力,手肘撑在地上,稀碎的石子压的断了手腕中,疼得叶文雨嘶嘶倒吸了两口冷气。但硬是生生翻过身,缓缓斜靠在身后木柱上,目光平静地看向眼前绯红官服的男人。

    “临安兄带着虎符救人,不怕担私通敌国的罪名?”声音嘶哑,平和到听不出起伏。

    摊在木柱下的叶文雨与其说是一具人体,更不如说确实是一堆只留脑袋的烂肉。

    两处空空荡荡的膝下,白骨粘着血肉大喇喇地杵在沾满泥垢的裤腿上;大腿以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烂衣布,布条没入腐肉中。

    最要紧的是他身体左中央,一根细小的竹管子死死嵌入,露出来的管头血迹斑驳。

    谁都知晓叶文雨去北契不会好过,只是熬的时间长短问题,包括张临安自己。

    素日如玉般的人,与眼前残躯破败的身体重合在一起。

    热气在喉咙中翻滚,张临安声音淬着寒冰:“还是多担心自己罢,叶文雨,七年前你顶替瑾之身份时就该明白,赝品终究要物归原主。你该死。”

    “既然张大人觉我该死,又何苦带着龙虎军将我救出北契,干脆直接让我死在北契王庭中岂不快哉?”竹管滴落的血珠落在沙地上,叶文雨歪着头凝视张临安腰间晃动的虎符。

    萧祁镇御赐的信物,此刻正悬在他亲手系过的金丝绦上。

    张临安不语。

    叶文雨嗤笑:“你们拿我当玩意养了七年。萧祁镇饮我的血平叛,慕安之剜我的肉炼蛊,如今轮到张大人来取骨了?”

    “住口!”张临安瞳孔泛起猩红,“当年若不是我暗中保你...”

    “保我?”叶文雨猛地扯开衣襟,“保我在北契当人彘?保我被狼骑当牲口圈养?张临安,你闻闻我身上腐肉的味道……”

    他骤然将溃烂手腕按在对方银甲上:“像不像七年前被萧祁镇射杀的七万长宁军!”

    金丝绦上的虎符突然发出脆响,混着远处传来系在军旗上的铃铛声,恍若冤魂夜哭。

    “你以为傅箐活着,你就能赎罪?”叶文雨突然压低声音,染血指尖划过对方战甲纹路,“当他知晓最信任的军师,才是他死亡的罪魁祸首...”

    张临安掐住他脖颈按进沙地,额角青筋暴起:“找死!”

    “咳咳...你们宁可救个死人也不愿看活人喘气...”叶文雨在窒息中咧开血口,“真该让傅箐看看...他舍命相护的兄弟...如今是何等魑魅魍魉!”

    忽然抬起右手,破碎的指甲死死嵌入张临安掐住他的手,“而我!”

    “是我!五年前潼关夜雨,身中狼牙箭,用这双手替萧祁镇拆开告急军报!是我!冒雪奔袭,在顺应保卫战中百里勤王!可你们呢?你们可记得通宝二十年,玉门之战……"

    风卷起张临安的绯红官袍,露出内衬银甲。甲片在火光中明灭,正映出叶文雨肩膀上狰狞的烙印。

    北契王庭会在俘虏身上刻下奴印,奴印此刻却被他自己生生剜成血窟窿。

    “就在这边土地,也是一样的冬日,长宁候傅长空和骠骑将军傅箐率五千铁骑本应是平叛恒王,为何至此丧命后,回京密报却成了恒王,长宁侯、皇后三家合意勾结北契谋反?为何不见先皇旨意,太子却带军先将长宁七万铁骑就地诛杀?为何那封密保是你这位骠骑营军师,呈到先皇面前的?”

    “那张大人,你可知七万长宁军他们临死前在喊什么?”叶文雨死死瞪着面前人的双眼,“他们说,萧祁镇通敌。”

    “所以你说,谁是忠良,又究竟是谁背君叛国。”

    “联通外敌残害忠良不就是当今大周的皇帝——宣威王,萧祁镇吗?!”

    狂风突然卷起燃烧的灰烬,火星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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